番外:白晓灵和白晓清

白晓灵特地化了个妆,中午和白晓清一起去赴约。

对方听说是白晓清上面一位领导的女儿,年纪和白晓清相仿,穿着一袭珍珠白套装,举止优雅大方。和同样规矩得体的白晓清坐在一起时,两人看起来宛如金童玉女,无比般配。

而白晓灵则披散着一头海藻般的卷发,眼皮上涂着夸张的亮片,穿着层层叠叠的吊带裙和牛仔裤,看起来和他们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晓清向那个女人介绍她:“这是我亲妹妹,白晓灵。”

白晓灵冷哼:“谁是你亲妹。”

“晓灵。”见她这么不懂事,白晓清蹙起眉头。

白晓灵冷笑道:“我说得不对吗?你和你爸什么时候把我和我妈当成家里人了?我妈在你们眼里不就是个……”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白晓清厉声呵斥道:“白晓灵!”

“我才不想姓白!”白晓灵大声吼回去,“谁稀罕你家的姓!”

这顿饭算是毁了。

白晓清的相亲也黄了。

他们这种在体制内工作的人都很看重名声。对方本来对白晓清挺有好感的,但听过他们家里混乱的情况,还是婉拒了。

白晓灵突然大发脾气,说受够了白晓清病态的控制欲。

她恨透了这个家,恨透了白晓清,恨整个世界。她痛苦得还不如去死,她要出国,她要自由。

她天天在家和白晓清闹,有时甚至对白晓清大打出手,把白晓清脸和脖子都挠出了血印子。

她不知道,白晓清原本有一次晋升的机会,也因为她没了。

最终,白晓清妥协了,恼怒地把她送出了国,并且断了她的各种信用卡,只提供学费和生活费,说让她在国外自生自灭。

白晓灵提着行李就走,在国外一待便是五年。

这五年间,白晓灵一次都没回过国。

白晓清倒是过来看过她,但因为他的工作特殊,只有寥寥几次,纯粹来看她有没有在国外染上什么恶习,是否身体健康。

直至父亲突然去世,白晓灵才回国吊丧。

这时候他们又成了兄妹,穿着一身黑色丧服,在灵堂前迎送吊唁的宾客。

晚上,白晓灵跪坐在父亲灵枢前,沉默地把纸钱一张张投入火盆,火光摇曳间,忽地听到身后的白晓清开口:“我离职了。”

父亲猝然离世,白晓灵又是个只懂画画,沉浸在自己世界,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小孩,家里需要有人撑下去。

白晓清到底还是辞去了原本那份体面的工作,接过父亲的衣钵,开始从商。

做生意没他之前的工作那么多规矩,相对自由一些,但累得很。

向来性情古板,作息规律的白晓清,也要学着喝酒应酬,甚至偶尔深夜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

白晓灵则一直生活不规律,早习惯了熬夜。

一次她从画室出来,看见不知何时回来的白晓清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显是喝多的状态,身体歪斜靠着沙发,长腿耷拉在地上,就以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白晓灵走过去,用脚踢踢他的皮鞋,让他回卧室睡去。

白晓清被她踢醒,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眸里果然一片醉意。

他听话地试图起身,烂醉如泥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摇摇晃晃迈出一步,差点摔倒在茶几上。

白晓灵赶紧扶住他,半拖半抱地把这个醉鬼挪回了卧室。

白晓清倚靠着她,突然开始感慨:“晓灵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白晓灵不满地反驳他。

她现在都快二十五了,也就只有白晓清还把她当小孩子,整日担心她在外面学坏。

“可你之前遇见事了都只会哭,躲到哥身后。”白晓清这么说。

白晓灵顿时气结。

白晓清的脑子里就光记得她小时候的窘事,选择性地忽视她独自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的独立事件。

她把白晓清丢到床上。

白晓清安静躺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在白晓灵俯身想帮他脱外套时,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两双琥珀色的眸子蓦地对上。

白晓灵看着白晓清醉意朦胧的眼睛,怔愣了一下,试探地问:“哥,你都三十多了,怎么不找个人结婚呢?”

白晓清抓着她的手又松开了,没有回话,只是醉醺醺看着她笑,笑了一会儿才说:“哥不结婚。”

白晓灵的心忽然有块地方松动了。

恍惚间,她竟然期盼着突然发生一场地震,天崩地裂,房屋坍塌,房梁掉下来,把她和白晓清一起砸死。

或者末日降临,让她和白晓清在相拥的瞬间死亡,凝固成永恒。

可是现实到底什么都没发生。

白晓清睡着了,白晓灵离开他的房间,回到楼上开始收拾行李。

她又出国了,这次在国外待的时间更久。

白晓清知道后,没多说什么。

他现在出国不再需要繁琐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