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提示音响起时,我正趴在书桌前改一篇搁置了半个月的短文。屏幕亮起来的瞬间,我瞥到通知栏里“XX平台”的字样,指尖顿了顿——这是我前几个月投过稿子的地方,当时抱着很大的希望投的,后来没再收到消息,我早把这事归进了“失败尝试”的抽屉里。
伸手划开屏幕,那条消息却不是编辑的私信,是银行的到账提醒。数字不算大,甚至够不上我之前看中的那件外套钱,但盯着屏幕的那一刻,我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撞得胸腔发紧。
其实我压根不算会写东西的人。
几个月前决定投稿,纯属一时冲动。那段时间生活上不顺心,每天在家就窝在沙发里发呆,刷手机刷到眼睛发酸,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有天晚上翻旧笔记本,看见去年随手写的几段游记,讲的是在厦门鼓浪屿迷路,误打误撞进了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咖啡馆,老板娘养的橘猫趴在旧钢琴上打盹。
字迹潦草,句子也东倒西歪,可重读时,那天傍晚的海风、咖啡香,甚至橘猫伸懒腰时抖落的猫毛,都跟着文字冒了出来。
我盯着那几页纸看了很久,忽然冒出个念头:要不,试试把这些零碎的东西写完整?
说干就干,可真坐在桌子前,才发现“写东西”比我想的难一百倍。
我连投稿平台都不知道怎么找。打开浏览器搜“投稿渠道”,跳出一堆带着“新手必看”“月入过万”的帖子,点进去不是要加微信进群,就是让买课程。我抱着手机翻了两天,手指划得屏幕发烫,最后还是在一个旧论坛的角落,看见有人分享了几个正规平台的征稿函,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存下来。
征稿函里写着“收生活随笔,字数2000-3000,风格温暖治愈”,我盯着“温暖治愈”四个字犯愁。我写东西向来像记流水账,上次写游记,开头就是“今天我去了鼓浪屿,人很多”,连我妈看了都笑我“跟写请假条似的”。
第一次动笔写,我盯着空白文档坐了俩小时。想写街边的老裁缝铺,那个总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每天早上会把竹椅搬到门口,边晒太阳边缝衣服,线头在她指间绕来绕去,像在跳舞。
可敲下“楼下有个裁缝铺”,后面就卡壳了。老太太的蓝布衫洗得发白,领口有个小补丁,补丁是用碎碎花布缝的——这些细节在脑子里很清楚,可怎么写出来才不生硬?我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直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从七点跳到十点,文档里才攒下不到五百字,句子拧巴得像团乱麻。
后来我开始偷偷“取经”。每天睡前刷平台上的文章,看见写得好的段落就复制到备忘录里,琢磨人家怎么开头,怎么写细节。有篇写菜市场的文,说“卖豆腐的张婶总系着红围裙,她的豆腐脑盛在粗瓷碗里,撒上虾皮和葱花,热气裹着豆香飘过来,能把路过的馋虫都勾醒”,我盯着“粗瓷碗”“虾皮葱花”看了半天,才明白“温暖”不是喊口号,是藏在这些具体的小物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