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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请了假去送姑妈。车驶出很远,直到彻底缩成视线里的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了,我才蹲在原地,目光沉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心里堵得发慌——她要走那么远的路,我却只能送到这车站,仅仅那么一小段路。可姑妈送了我很远,从吃泥巴的傻小孩送到能一人面对许多风雨的成人。
姑妈向来是个藏得住事的人,可我到今天才知道,她藏了这么大一件。
好在结局还算好,我是说,我和她之间。
她的人生还长,我的也是,只是我们该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往更好的路上去走了。
等将来我真的有能力了,一定要把欠姑妈的那些青春好好补上,或许……永远还不清,但至少我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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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一声轻咳自身侧传来,是周子翼。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右手边,大概看我蹲了太久,终于耐不住出声。
“干嘛,周子翼。”我抬头仰着脸看他,头顶的太阳正烈,光线刺得人眼睛发花,得眯着才能看清他的轮廓。
“姑妈回老家了?”他往我这边挪了挪脚步,不算太宽的肩膀正好挡在我头顶,一片阴影落下来,瞬间凉快了不少。
“没有。”我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鞋带,又重新系了一遍,打结时用力拽了拽,像是想把心里的闷气也一并缠进去。
“什么意思?”他也跟着蹲下来,膝盖几乎要碰到我的膝盖。脑袋凑过来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连带他额前那几缕卷卷的发丝,轻轻蹭过我的脸颊,痒得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