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吕宋猴子的悲哀

吕宋苦役下放的第三天。

太阳还没升起,天空刚泛灰,哨声便划破空气,像刀片扎进耳膜。

营门打开,一队队吕宋人被押上工地。

他们穿着统一发下的粗布灰衣,尺码混乱,有人衣服大得能塞两人,有人裤脚露出半截膝盖。

脚上多是藤编凉鞋,有些人连鞋都没有,只能赤脚踩着布满石碴的水泥地,脚底早已破开血口。

他们身上都挂着木牌,后背漆着大红字:“吕”,编号各异。

他们神色呆滞,却步伐杂乱。

有的还在偷偷祈祷,有的喃喃念着天主经文,有的则已经沉默,眼里像死水一样,没有波澜。

工地上人喊马嘶,铁桶滚动,沙砾碾碎声不绝于耳。

空气里混着火油、铁锈、干水泥的粉尘,还有食堂泼出的泔水味。

第一小队被派去背砖。

十几人一组,两人合抬一车,却因分不清命令动作频频出错。

一个胖子叫德雷克,走得慢了一步,被后面一车撞得摔倒。

他想爬起来,却不小心把半车砖压翻。

还没来得及说话,后方的汉人监工直接一鞭抽在他背上!

“你是猪吗?!这边是上坡你不知道?!谁叫你站这里的?!”

“听不懂?!”

“听不懂老子就打到你听得懂!!!”

鞭子一下一下落下,抽得他抱头蜷缩,额头磕在石缝里,血顺着鼻子往下淌。

身边的吕宋人愣住,却不敢动。

他们都还在迷茫——这是不是个意外?是不是解释一下就好了?

结果没有人听解释。

工头挥手:“下一个,顶上来。”

第二小队被拉去拌灰。

四人一组,一个铁盆,一根铁锹,得在十五分钟内拌够两百斤。

水泥是生粉,石灰呛得人眼泪直流。

有个叫尤金的小伙子光脚踩进石灰堆,立刻被灼得跳起来——脚底皮当场脱了一层。

他“啊——”地叫了一声,被误认为“顶撞监工”。

那一鞭子抽得他摔进水沟,嘴里含满了泥浆。

监工冷笑一句:“你来这里,不是来唱歌的。”

第三小队干的是最重的活——下地沟排水清淤。

狭窄的泥沟深不见底,水黑得发臭,里面有水蛭、铁钉,还有前天刚死的一条狗尸体。

吕宋人排成一列,拿着铁钩,沿着沟边清淤。

一个叫马努埃尔的苦役,被排班错了,晚了三分钟进沟——结果他那一队全被罚“延时劳役”两个时辰,连夜干到凌晨三点。

“拖累他人,连坐三人。”

这就是大明的制度:连坐,不讲情面。

到了中午,工地热浪扑面,灰沙飞舞。

有吕宋人蹲在墙角喘气,汗水混着泥,流得像破了皮的伤口;

有人脚底打泡,用指甲抠破,水混着血流了一地;

有人眼神呆滞,咬着嘴唇,终于低声说出第一句“我不行了”——却立刻被拖走打了十鞭。

“你不行,那就趴着行!”

“你们就是来死的,知道吗?不是来挑工作的!”

旁边的倭人全都面无表情地旁观。

有的正搬砖,有的在清水泥,有人看到吕宋人出错,甚至轻轻笑了一声:

“跟我们当初一样。”

“哭,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