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题诚惶诚恐揖拜道:“晚辈愿做头一举主,只是以晚辈之力,怕是无法劝服陛下,故而只能请动老臣出山。家祖……亦在举主之列!”
“连吊着一口气的老家伙,都被你请出来了,说罢,除了你祖父,还有我,你还打算找谁?”
“除却家祖,与先生,晚辈还将不惜全力请动前宰执李公、凌公!只是因为老先生是先帝朝铁杆铮铮的诤臣,若您肯出山,显然更有分量!”
范公沉默一阵,忽然问:“五年前,你便是因为西伐失败,而横遭贬谪入狱,险些身死,如今,你还敢为杨家军做保荐?”
“国朝手握坚盾利刃已不多,杨家军训练有素,除却五年前受新旧军政反复交替牵连而败,其余战争无败绩,敌方至今惧其威名,若此路是唯一生机,臣愿不懈努力,推其促成!”
“你不怕重蹈覆辙?”
崔题沉默了片刻,仍是坚定说道:“横身为国、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也请老先生放心,我与杨家已通过信函,这是杨家表忠心之誓词!”
他双手平举,把信函递与范公。
范公接过,抽开信笺快速浏览,而后默然合上信函。
崔题依然谦恭,静静地望着他,耐心等着他的答复。
范公忽然“哼”地一声:“我早就说过,大梁若不改祖制,迟早亡于它的军政!这才多少年,举朝上下,竟唯有一支杨家军可用了,还是归正人的队伍!可悲可恨!”
崔题心下一惊,没想到老先生一把年纪,还是直言敢谏,不惧忤逆之责。
“你年少时便头角峥嵘,如今这么些年,仍保持这份心气,也是难能可贵,朝中这样逆流直上的人不多了!”
范公又叹息一声,使力拄着拐杖起身,在宅老搀扶下,一步步走回居室了,以至于崔题紧张地望着他,以为请求即将失败。
却忽然听闻他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为了这份难得的心气,我自会上书保荐一封,你且回吧,也替我向你祖父问好,他保守重誉一声,做了一世无风无浪的太平宰相,倒是培养出了一个好孙儿!”
崔题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行礼:“多谢老先生!”
待主仆俩出了范家宅邸,李青驾驶着牛车,仍是一阵阵感慨,称赞道:“老先生脾气直,但明事理,分得清是非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