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我能听见!伊利丝你在哪?!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而格里夫的声音,也没受到缠结区内的任何响动影响,带着明确的方向感,精准地牵引着她的听觉,让伊利丝匪夷所思。
“奇怪?我的声音声音很正常啊...倒是,为什么你的声音这么清楚。我还在里面,临时找了个地方喘口气。”
她顿了一下,言简意赅地汇报:“里面比想的窄很多,到处都在动。能落脚的地方都是外面那种石化根须堆成的,应该是那些东西死掉之后留下来的。不过我还没看到出口。”
“知道了。”格里夫的声音传来,“你自己小心,别硬来。随时报告情况。”
“明白。”
伊利丝应了一声,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她将水囊重新挂回腰间,短暂的休息让她的大脑又清醒了几分。
她审视了一眼前方的路径。一个被数条金色脉络和黑色管网反复挤压后形成的裂隙,只容一人匍匐通过。
小主,
伊利丝重新放低身体,钻进了那条裂隙。
她的肩和髋在粗糙的石化表面上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上方的搏动,带动着整个通道在轻微起伏,压迫感如影随形。她只能用手肘和脚尖交替发力,一点一点地向前蹭。
视野被完全限制,眼前只有几寸之内被前方脉络微光照亮的灰色。
伊利丝加快了速度,上半身率先探出了裂隙。她左脚发力,准备将整个身体带出去,右脚则顺势向前伸出,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正当她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时,失重感从脚底沿着脊椎窜上大脑。
脚下是空的!
世界在她眼前倾斜,她探出的身体没有任何支撑,眼看就要直直地向下栽去。
危急时刻,动物本能接管了身体。在她反应到危险的刹那,还卡在裂隙中的左腿膝盖猛地向上一顶,死死地卡住了缝隙。同时,探出去的双手拼命向后探,指甲在坚硬的石化边缘划出刺耳的嘎吱声,右手五指扣住了一块凸起的尖锐岩角。
在她的迅速反应下,身体下坠的力道被硬生生地止住,就这样探着半个身子悬挂着。
粗糙的石化物质磨破了斥候服,嵌入她的皮肉。她顾不上这些,以此为支点,空着的左手开始在身侧摸索,手指在滑腻的石化壁上寻找着任何可以借力的缝隙。
指尖终于卡入一道浅浅的凹痕。
伊利丝深吸一口气,腰腹肌肉收紧。左臂和左腿同时发力,将身体的重量向上拉回。
整个身体终于一点点地,从踏空的边缘被重新拖回了原本的缝隙口。
她就那样蜷缩在裂隙里,额头抵着根须,急促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额头的冷汗此时才堪堪流下。
当脱力而产生的颤抖稍稍平复后,她才极其小心,将头重新探出裂隙的边缘,探查刚刚的情况。
裂隙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石化残骸堆积的地面,没有可以落脚的平台。活性的金色脉络和黑色血管浮于虚空之中,激烈地纠缠、厮杀着,它们周围没有任何可供立足的实体,只有更深邃的黑暗和下方白色雾海。
原来这里的“地面”,并非这片空间自带的结构,而是这些活性的脉络和管网在相互争斗,最终死亡,失去活性后,所堆积而成的残骸。
她回忆起不久前喘息的地方,那个能让她稍作喘息的小小空腔,原来是这片战场上的坟堆。而这里,中间的虚空之上,两者却像两条势不两立的军队,投入了全部主力,进行着最原始的绞杀。
伊利丝的呼吸依旧急促,但心跳已经恢复了控制。她缩回裂隙,调整方向,开始沿着那些相对稳定的灰色石化物质边缘,寻找新的路径。
她放弃了直线前进的想法,转而横向移动,试图绕开那片悬于虚空的交战区。她的行动变得更加谨慎,每向前探出一步,都会用脚尖或指尖,反复确认脚下物质的稳固性,才敢将重心转移。
在又一次艰难地挤过一个三角状缝隙后,周围的景象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
那些金丝般的脉络,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光芒也变得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数量急剧增多的黑色管网。它们像盘踞的巨蟒,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表面油腻的光泽在黑暗蚕食着光,有力的搏动声取代了之前细微的电流声,成了这片区域的主旋律。
伊利丝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黑色的管网,似乎都源自同一个方向,正朝着她来时的路,也就是金色脉络更密集的方向,缓慢而执着地推进着。
她找到了第二个可以短暂立足的缝隙,这里的空间比上一个更狭窄,也更不稳定。黑色管网就在她头顶一下下地搏动着,每次收缩,都有黑色的粘液滴落,落在她身侧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