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端坐龙椅,看着阶下文武百官。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淮清了清嗓子,用沉稳而尖锐的声音宣读圣旨:“传朕旨意,京城自今日起取消宵禁。凡街市间的夜市、酒肆、戏台、商铺等,均可通宵营生,官民同乐,任何官署不得无故阻拦。”
旨意一出,殿内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大臣们脸上都带着难掩的笑意——北境安定,民生回暖,这道诏令正是盛世气象的最好注脚。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当天黄昏刚过,正阳门外的长街就率先热闹起来。原本到了酉时就该收摊的商贩们,纷纷支起灯笼,将摊位重新摆开。绸缎铺的伙计们踩着梯子,在门楣上挂满七彩灯帘,红的、绿的、黄的灯笼交相辉映,将绸缎的光泽映照得愈发鲜亮;小吃摊的摊主们支起炭炉,羊肉汤的醇厚、卤煮的鲜香、糖炒栗子的甜暖顺着风飘出老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说书棚外悬挂的“今日讲《英烈传》”木牌下,早已围满了搬着小板凳的百姓,棚内的油灯亮如白昼,说书先生正调试着惊堂木,清润的嗓音已经开始试场。
夜幕完全降临后,京城更是成了不夜之城。百姓们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穿梭在人流中,有孩童举着兔子灯追逐嬉闹,银铃般的笑声洒满长街;有年轻男女并肩而行,在饰品摊前细细挑选珠钗,低声说着情话;酒肆的幌子在风中摇曳,“太白楼”“醉仙坊”的灯笼格外醒目,店内传出猜拳行令的欢歌与酒杯碰撞的脆响;连平日里僻静的深巷都热闹起来,临时搭起的戏台前挤满了看客,梆子声、锣鼓声与旦角清亮的唱腔交织在一起,引得喝彩声此起彼伏。吆喝着“桂花糕、茯苓饼”的叫卖声,与市井的喧闹融为一体,一派鲜活生动的民生图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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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紫禁城角楼上,朱高炽披着轻便的锦袍凭栏而立。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热茶侍立一旁,生怕惊扰了皇帝的思绪。远处的京城灯火如星海般璀璨,从正阳门到崇文门,从棋盘街到琉璃厂,连绵的灯火勾勒出城池的轮廓,连空气里都飘着市井的烟火气与淡淡的花香。他望着这久违的繁华盛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洪熙新政”推行十余年来,那些曾让他寝食难安的改革举措,终于在大明的土地上结出了沉甸甸的硕果。
回溯洪熙二年,当他下定决心全面铺开新政时,朝堂上不乏质疑之声。有人说开海禁会引倭寇入寇,有人说革新农具会动摇农本,有人说扩充海军是劳民伤财。但他力排众议,坚信“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十余年来从未动摇。如今看来,所有的坚持都有了回报——大明已悄然步入历史上最鼎盛的时期。
开海禁的诏令下达十年后,东南沿海的泉州、宁波、广州三大港口早已是商船云集的景象。巨大的福船、广船首尾相接,桅杆如林,甲板上堆满了待运的货物。西洋的胡椒、苏木、象牙顺着季风而来,南洋的红木、香料、宝石通过海运北上,连远在美洲的白银都沿着新开辟的航线源源不断流入大明,充实着国库与民间的财富。官府授权民间商号组建的“两京十三行”,专门主持海外贸易事务,不仅规范了市场秩序,每年更能为国库上缴数百万两白银的赋税,比开国初年整整翻了三倍。港口周边的商号、货栈、造船工坊鳞次栉比,带动了数万人就业,昔日的渔村早已变成繁华的市镇。
工部牵头的技术革新更是让大明的生产力实现了质的飞跃。江南的织户们普遍用上了改良后的“拇指飞梭机”,只需手指轻拨,飞梭便能在经线间快速穿梭,一个织工的生产效率抵得上从前三人,松江、苏州的棉布产量激增,不仅满足国内需求,更通过商船远销至南洋、西洋,成为各国争抢的紧俏货。铁矿开采与冶炼技术的突破同样显着,“焦炭冶铁法”替代了传统的木炭冶铁,熔炉温度大幅提升,铁器质量与产量双双翻倍。坚固耐用的铁锅、锋利轻便的农具、精良的兵器通过漕运与海运送往各地,甚至连遥远的非洲东海岸,都能看到大明铁器的身影。
海军的发展更是彰显着帝国的实力。浙东水师、福建水师和两广水师三大舰队规模已达一千二百余艘战船,从小巧灵活的巡逻艇到能容纳数百人的大型福船,各类舰船配备齐全。当年郑和下西洋遗留的数艘“宝船”经过改造,成为远洋巡逻舰,常年在印度洋、太平洋的航线上护航商船,驱逐海盗,确保海上贸易通道的安全。
在吕宋、马来半岛等海外据点,大明移民已超过十万人,当地仿照内地建制设立州县,开设儒学学堂,修建驿站码头,市集上不仅能听到熟悉的乡音,更能看到贩卖茶叶、丝绸的商铺,中华文化的影响正随着商船与移民,悄然播撒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