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还未大亮,厚重的云层低低压着岭南的山峦,使得黎明前的官驿更显昏暗和清冷。
官驿会客厅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勉强照亮桌案一角,更多的空间仍沉在朦胧的暗影里。
林晚独自坐在桌旁,她单手支着下巴,眼神没有焦距地落在桌面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宿夜未眠的疲惫和怔忡。
她的面前,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块触手生温的玉佩,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流转着内敛的光华。
旁边,是一张随手撕下的纸张,边缘参差不齐。
纸上,是寥寥几个带着点仓促潦草的字迹:
“我走了,保重!”
“-挞拔冽”
林晚用力揉了揉有些酸涩发胀的太阳穴,试图驱散脑中的混沌。
昨夜与各组组长核对物资、安排今日行程,忙到后半夜才歇下,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此刻脑袋像是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又沉又闷。
但比身体的极度倦怠更清晰的,是一种空落落的失落感,毫无预兆地占据了她的大半边心房,沉甸甸地向下坠着。
挞拔冽走了。
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
看这玉佩和纸条摆放的位置,还有这墨迹干透的程度,他定然是在天色最黑的时候动身的。
没有告别,没有叮嘱,甚至没有惊动官驿里任何一个人。
连门口值守的王府亲卫,都一脸茫然地摇头,说不清他是何时离开的,是乘坐马车?还是骑马?
抑或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手段,如同他来时一般突兀。
“这个家伙……也真是的。”
林晚低声喃喃,指尖下意识地触碰那块冰凉的白玉。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单,
“好歹……让我给你做一顿像样的践行饭嘛,这么着急……去投胎吗?”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这些时日的相处。
虽然两人多数时候都在斗嘴,但不可否认,阴差阳错来到岭南的挞拔冽,在她面对这片诡异花海和复杂局势时,确实提供了不少或靠谱或离奇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