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要去治那瘟疫?晚儿!”
他忽然拔高音调喊出这个早已变得生疏的称呼,试图带上一丝所谓的“父女情分”,但那声音干涩扭曲,只显得更加刺耳。
林晚抬起眼,眸光清澈而冰冷,静静地迎上林砚舟那双充满复杂情绪的眼。
“不然呢?“
林砚舟被这平静而固执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也被彻底击碎。
他急促地来回踱了两步,宽大的朝服下摆扫过光洁的地板,发出窸窣的声响。
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站定在林晚面前几步之遥,压低了声音,那音调沉得如同从地狱深处发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紧迫与阴郁:
“你听着!”
林砚舟的额角沁出了冷汗,他用袍袖用力擦了擦。
“那岭南之祸,非同寻常!它非是疾病,更非普通的人祸,它......它是天罚!是天降的灾劫!非人力可及!你以为凭你那点......你那点不知哪里学来的微末本事,真能逆天改命?”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住林晚,充满了警示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你继续治下去,不光是你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你会牵连太多人,无数的人,你明不明白?你会给我,给林家......不!是给整个京都的根基带来......灭顶之灾!”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细若蚊呐,却重若雷霆!
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恐惧与忌惮再也无法掩饰。
“天罚?京都的根基?灭顶之灾?”
林晚冷笑了起来。
林尚书这话几乎是摆明了——这瘟疫背后,站着一个他们整个林家,甚至可能是整个林党都得罪不起的庞然大物!
一股寒意伴随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在林晚胸腔内猛烈碰撞。
到了此时此刻,面对这个亲手送女儿上黄泉路的父亲,他竟然还在想着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保全他的权势家族,畏惧着那黑手的报复?
林家......早就与她林晚无关了。
林晚猛地抬起了头!
“林家?”
她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字眼,嘴角弯起一个讽刺到极致的弧度,目光如同两柄淬满寒霜的利刃,毫不退让地迎上林砚舟那震惊又变得恼羞成怒的脸:
“从您和王氏端来那碗‘送行安神汤’,看着您的亲女儿饮毒毙命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