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拓跋冽的无奈

拓跋冽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厅堂,角落里蒙尘的花瓶架子,曾经站满年轻力壮府卫的廊下,如今只剩下自己从部族带来的老班底,守着那份与身家荣辱相连的忠诚。

“这几十口人的身家性命,都沉沉地压在本公子肩上,每一张要吃饭的嘴,每一双要添置御寒衣物的手......”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被压垮般的沉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点微薄的暖意似乎根本无法进入他的胸膛。

“姑娘,你的救命之恩,我拓跋冽镌刻肺腑,绝不敢忘!若有来日,涌泉相报!只是当下......这白蹄京已成泥沼,自顾尚且艰难,恐......恐再难为姑娘提供立足之地,姑娘是金玉一般的人物,实在不必随我陷入这腌臜境地。”

话锋停顿处,他刻意避开了林晚直视的目光,侧过脸去,只将下颌那线条咬得更加硬朗,透出几分近乎冷酷的决绝:

“为考虑长远之计,姑娘......还是另寻一个稳妥的去处吧。”

寒风卷着院子里干枯的碎叶,刮过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呼哨,仿佛在衬托拓跋冽的哀悼。

烛火越发微弱,几乎要被那无形的沉重压灭,拓跋冽坐在光影最深重的边缘,肩背挺直如矛,可那挺直更像是一种濒临极限的强撑,背负着无法言说的千斤重担。

林晚立在灯影昏沉的边界,脸上惯有的疏淡神色仿佛被凝固的寒冰封冻。

当拓跋冽话语间那份沉甸甸的苦楚如同无形的水银,沉沉坠地,直白得近乎残忍时,那层疏离的冰壳才猝然裂开一丝极其细微的纹路。

她袖中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交握了一下,指节压得微微发白。

“削减用度至此么......”

她声音清冽依旧,却少了几分平日刻意维持的距离感,多了些沉下心来的思索。

“陛下既亲赐京名,何至于如此克扣?难道......其中还有别情?”

那“别情”二字,她放得极轻,如同羽毛落入古井深潭,激不起水花,却暗藏深意。

她凝视着拓跋冽因疲惫与焦灼而刻出硬朗线条的侧影,不再追问承诺,而是从“白蹄京”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权力象征本身入手——封赏与削夺背后,往往连接着朝堂更深的漩涡。

拓跋冽正要开口,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辩解或是更深层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