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德放下手中的冷茶,脸上彻底不见了刚才的惶恐。
他没有寒暄,直勾勾盯着李承影,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钩子。
“李主簿,你这招‘借刀杀人’,用的是真是妙啊,当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过的沙哑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赞许。
李承影脸上肌肉纹丝不动,眼皮都没有多跳一下,仿佛早有所料。
他的唇角极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似笑非笑,透着一股无声的默契。
“大人谬赞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如今可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蹦跶是一个样,摔了还是一个样,光凭下官这点微末伎俩,何德何能,能做成今天这局?”
他抬起眼,目光真诚地迎向王玄德充满探询的注视。
“说到底,还是大人您慧眼识英雄,手眼通天,若非大人您以重开官盐请动了那屠老鬼,这事儿成不成,还两说呢。”
他微微一顿,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眼下,这刀是借着了,刀锋也露出来了,可是这九王爷萧景珩始终是个定时炸弹,大人您也看到了,他可不是以前那些过来装装样子的糊涂钦差,他眼毒手快,心肠更硬得像石头,难缠得紧呐!”
“难缠?”王玄德嗤笑一声,的眼睛里陡然爆射出两道精光,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狠意。
“再难缠,也不过是个活人,再硬的石头,也怕老天爷的滚雷,明日那王爷亲自去盐渊村……啧啧,这里山路陡峭崎岖,毒虫肆掠……”
他每一个字都仿佛浸透了寒意。
“九王爷金枝玉叶,养尊处优惯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摔进万丈深谷……或者被一群饿红了眼的野兽给拖走了……”
王玄德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诱导,像毒液慢慢渗进心田。
“李主簿——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天意难测的可能呢?”
一阵穿堂风嗖地刮过,带来更深重的凉意,角落里一盏刚刚被点起的油灯猛地跳跃了一下,爆出几颗苍白的灯花,几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