挞拔冽就像一枚被巨大弹弓射出的石子,慌不择路地沿着倾斜陡峭的房顶斜坡冲下。
就在他双脚猛地蹬向屋檐外,准备借力向下一层民居的屋顶跃去时——
眼角余光猛地瞥到下方金凤楼后巷。
狭窄的青石巷道里,一盏孤零零的马灯在夜风中摇晃着微弱昏黄的光晕。
光晕下方,一架由两头健壮的西凉矮种马拉着的深色锦缎的马车正停在那里,车帘微微打开,一个背部宽厚的高大身影正弯着腰,准备登车。
正是刚刚离开不久的西凉六谷首领——王延庆。
挞拔冽猛的一顿,在半空中强行停住。
全身重量都坠在勾住檐角的脚踝上,勒得生疼。
眼底的惊惶瞬间被一股压抑不住的狂怒取代。
就是这条老狼!
父王待他不薄,他却包藏祸心,勾结陆青阳,图谋整个西凉的统治权!
怒火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压倒了恐惧,烧红了他那双野狼般的琥珀色眸子。
“好你个王延庆……”
挞拔冽几乎将牙齿咬碎,冰冷的夜风灌进喉咙,也压不住那满腔沸腾的恨意。
“暗中合谋要害我父王……想当西凉的土皇帝?做梦!”
恶作剧的火苗“噌”地在他眼底深处燃起,一个带着强烈报复快感的念头蛮横地跳了出来。
“来都来了!爹常说,见了恶狼,就要先敲掉它的牙!今天,必须让你这条老狼王……‘挂点彩’再走!就当是给你狼心狗肺的预付款!”
念头一起,挞拔冽的右手则极其迅猛地往自己后腰一探。
“呛啷!”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机括声响起。
一件金灿灿的精悍小玩意,被他从腰后特制的皮质套中闪电般抽出。
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金光流溢。
这正是上次他与萧景珩在“白蹄京”暗中较劲时,被他顺走的那架价值不菲的“鹰啸”鎏金弩机!
挞拔冽嘴角咧开一个野性十足又透着无尽恶趣味的笑。
他动作快如狸猫,双腿屈起紧钩着湿漉漉的冰凉瓦片,身体后仰拉成一个蓄势待发的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