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走进来,他脸上看不出血色,嘴唇紧抿,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他吞噬的惊惶,但被他强行压制在军人的躯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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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宁远案前,没有跪,只是深深躬身,双手将一卷竹简呈上,动作稳得异常,仿佛那竹简有千斤重。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将军。营门司马处领回文书。此物……混在其中。”
宁远正盯着摊开的地图,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出手。
副将将竹简放在他掌心。入手冰凉,那赭泥封印的触感异常清晰。
宁远的目光终于从地图上移开,没有看副将,而是落在手中的竹简上。
形制。
篆文。
磨损的细节。
指尖传来的冰冷坚硬感。
一种早已刻入骨髓、对这套冰冷体系的认知,瞬间告诉他:这是真的。来自咸阳中尉官署的正式印信。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缓慢地解开捆扎的麻绳。
目光,像两柄钝刀,缓缓刮过上面的秦篆。
“宁远…”
“首鼠两端…”
“反复之辈…”
“伺其过……”
“……除之而后快。”
宁远握着竹简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在皮肤下缓缓地、清晰地凸起、虬结,如同冻土下不甘死去的树根。他
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尽,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石雕般的灰败。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那双眼睛,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疲惫和……彻底的绝望。
他看着副将,眼神空洞,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又像是在透过他看一个已然注定的结局。
“司马处……文书堆?”声音干涩、沙哑,
副将迎着他的目光,眼底深处是那无法掩饰的恐惧和同样冰凉的绝望。
他微微颔首,声音颤抖:“是。压在几卷粮秣簿下面。印泥……。”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每个字都像冰珠落地,
“和去年颁给前营孙都尉升迁令上的那块,边角磕痕的位置……分毫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