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今运送这黑火,兴许是要有一番作为,而控住那两个母女作为人质,确保在此期间不出纰漏,待到事端以后,再做处置。”
苏昭也肃起神情,“其实沈大人这个猜测,我也想过,他们能威胁的方式有很多,偏偏选了个最麻烦的,又不要赎金,也没有下一步的举措,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用以拖延。”
“这些黑火如果当真是远平号曾运的,依陛下的意思,是足以引发祸乱的数量,又在京城附近,实在令人忧心。”
“那咱们只能再加快些查。”苏昭看向沈砚。
沈砚此时眼中映满斜入的光晕,清明透彻,附带令人心安的定力。
苏昭心里轻轻撞击了一下,几乎未加思索,“所以沈大人为何想要寻死?”
沈砚一顿,全然未料她又将话头毫无征兆地拐了回来。
轻轻笑了一下,眸中那捧光晃了晃,“苏掌柜为何如此在意?”
苏昭一滞。
对啊。
她为何在意。
以如今二人之间,天堑般的身份吗?
她垂下眼帘,避开他探究而幽深的目光,“可能是因为实在难以想象,大人这般拥有一切之人,竟也会有想死的念头。”
“拥有一切。”沈砚轻轻在唇齿间研磨这四字,面上竟有了些许讥讽的意味。
他转头看向窗扉外湛晴的天幕。
“苏掌柜,你当真相信,这世间有拥有一切之人?”他静而缓道:“人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既然其中一味,便是求不得,皆居俗世,何人敢称拥有一切。”
“那大人,是因求而不得,才想要死?”
“不是。”沈砚转回视线,可他眸中光束已然熄灭,成了难以看透的晦暗,“我是因为,爱别离。”
马车又恰逢其时的停步。
回到沈宅,二人颇具默契的不再提及。
季有然已然喝了药睡去,沈砚也去大理寺处理季府那两个被带回的不速之客。
苏昭则给闫小渔递了信,约在暮时相见。
仍是淮水楼对岸的酒家。
这回苏昭提前布了菜,其中两道荤食,肉块炖得软烂,又挂了油亮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