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珍这番话一出,刘欣瑶被堵得脸色青白交加,指着她半天,只憋出几句“你、你……你简直胡搅蛮缠!”,再也说不出整句话来。
宝珍不再理会她,转而看向京兆府尹,“府尹大人,您便是为了这两句无凭无据的揣测,特意派人去县主府请我来?实不相瞒,今日我本已应下长公主殿下的邀约,推了要事前来,竟只听了这么一场荒唐闹剧。”
“长公主”三字一出来,京兆府尹脸色骤然一变,额角渗出细汗,哪里还敢含糊。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大胆刘欣瑶、柳馨儿!竟敢在公堂之上公然污蔑陛下亲封的县主,造谣生事,其心可诛!来人……”
“大人且慢!”柳馨儿猛地抬头,声音急切,硬生生打断了府尹的话,“民女有证据!民女能证明方才所言非虚!”
府尹的话骤然顿住,目光下意识望向宝珍,带着几分为难。宝珍坐在椅子上,神色依旧看不出来慌乱,但藏在广袖中的指尖却悄然捻动。
柳馨儿的思绪,早已飘回四年半前那间昏暗的柴房,彼时的她被掳劫囚禁,正是满心惶恐,连哭泣都不敢出声的时候。
就在那时,一个瘦弱的身影端着一碗稀粥走了进来。
那女孩个子小小的,眼神怯生生的,身上套着件不合身、打满补丁的旧衣裳,看着毫无攻击性。
她甜甜地唤自己“姐姐”,柔声细语地安慰,还坐在柴房角落,给她讲些听来的杂话。也是从那些零碎的故事里,她才隐约摸到了下药脱身的法子。
那女孩望着她身上锦裙的模样,眼里满是真切的羡慕。柳馨儿既享受着这份仰视,也为了脱身计,顺水推舟与她换了衣裳。
也正是那时,她清清楚楚看到了女孩手臂上侧那块独特的胎记。
思绪回笼,柳馨儿抬眸直视宝珍,声音掷地有声:“民女有一证可辨真假——我知晓,县主您的左臂上侧,生有一块半月牙形状的胎记!”
凭什么?柳馨儿心底翻涌着滔天的不甘与怨怼。一个出身最肮脏、最下贱的贱丫头,从匪窝爬出来的,凭什么能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县主?
而她呢?当年她被掳去清风寨的事,家中虽竭力遮掩,父亲却早已在心中将她视作毁了的废棋,转头便将心思都放在了府里那个卑微的庶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