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颓然地坐回那张由黄花梨木打造的太师椅上,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也压不住他心中那股因为触及残酷真相而升起的、深入骨髓的凉意。
“我明白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沙瑞金这是在敲打我们。他用刘新建这条线,给我们划下了一道看得见的‘红线’,也是在告诉我们,汉东这盘棋,棋手,只能有他一个。”
祁同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为老师那只空了的茶杯续上热水。
他知道,老师看明白了。但老师看到的,还只是这盘棋局的第一层。
“老师,”祁同伟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激起了更深、更冷的涟漪,“您说的对,这是一次敲打。但您有没有想过,这次敲打之后,我们立刻就要面临一个更棘手、也更致命的问题。”
他站起身,走到那副巨大的汉东省行政地图前,手指,却并未指向任何一个地市,而是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之外,那个象征着汉东省最高学府的标志——汉东大学。
“吴文清倒了,汉东大学校长的位置,才是问题的关键。”
高育良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猛然一缩!
祁同伟缓缓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恩师,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老师,您比我更清楚,汉东大学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黄埔军校’,更是我们未来数十年能源源不断地向政法系统输送新鲜血液的‘根据地’!”
“之前,我们以为这个位置已经是囊中之物。刘景明倒了,我们属意的祁书韵同志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足以碾压剩下的对手。但是现在,”祁同伟的声音变得冰冷,“情况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