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泥土和血污。年幼的萨兰蜷缩在泥泞里,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奄奄一息的小兽。她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猎群似乎消失了,又似乎随时会从黑暗里扑出来。寒冷和饥饿蚕食着她最后的气力。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却无比坚定的光芒撕裂了雨幕。一双沾着泥点的云骑军制式战靴停在了她面前。萨兰惊恐地抬起头,雨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穿着云骑将军的银甲,雨水顺着甲胄的棱角流淌。那人蹲下身,雨水顺着她光洁的下颌滴落。她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年轻却带着风霜和威严的脸庞,眼眸如同寒星,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小狐狸?”她的声音清冽,穿透雨声。
萨兰只是惊恐地往后缩。
女将军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身上累累的伤痕,看着她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与绝望。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萨兰颤抖着嘴唇,发不出声音。
时光飞逝,又是一个雨天。
女将军的目光投向远方沉沉的雨幕,又缓缓抬起,望向铅灰色的、不断被闪电撕裂的天穹。她的眼神深邃悠远,仿佛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看到了宇宙深处某种永恒运行的轨迹。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从今以后,你就叫‘飞霄’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名字,又仿佛是某种宿命的牵引——
轰!轰!轰!
遥远的天际尽头,厚重的云层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悍然撕裂!数道、数十道、上百道……燃烧着、拖着长长毁灭尾迹的光芒,如同天神掷下的愤怒长矛,带着令星辰战栗的威压和凄厉的尖啸,撕裂苍穹,贯穿大地!那是……【流星】!帝弓司命巡猎的光矢!
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女将军英挺的侧脸和萨兰惊恐万状的面容。光矢坠地之处,大地剧烈震颤,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如同毁灭的涟漪般扩散开来,即使相隔遥远,那毁天灭地的气息也扑面而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姗姗来迟,如同天穹崩裂的巨响!
在灭世般的轰鸣和刺目的光芒中,女将军——月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萨兰,不,是飞霄的耳中,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超越眼前毁灭景象的宏大意境:
“看到了吗?那就是巡猎的轨迹,是帝弓司命为仙舟荡平前路的锋镝。流星坠下,万物寂灭,那是祂的伟力,也是祂的悲悯——以彻底的毁灭,终结无法挽回的畸变与灾祸。”
她的目光从远方的毁灭之光收回,重新落在眼前浑身泥泞、瑟瑟发抖的小狐人身上,那眼神如同磐石:
“飞霄。愿你有朝一日,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在帝弓的光矢落下前,成为这片战场上,人们能看到的最后一道……守护的云霄。”
“嗯!我答应您!”小萨兰张口,她的面庞跨越了时空与名为飞霄的女子重叠,飞霄怒视着眼前的黑影,战斧横扫,将其与这个黑暗的空间彻底撕碎!
“将军…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椒丘。”
天梯路。
“呃…咳!”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呛出喉咙,将彦卿从剧烈的幻象中拉回现实。冷汗混合着血水浸透了全身,冰冷粘腻。他趴伏在台阶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断裂的肋骨,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是躺在这里,任由身体崩溃,意志消沉?成为这台阶上又一块无名的骸骨吗?
不!绝不!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强烈的羞愧,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身体极限带来的绝望!这愤怒不是对这天梯,不是对那重压,而是对他自己!对他此刻的软弱!对他几乎要放弃的念头!
不远处,叶清歌和白璃带着昏迷的慕容晴正慢慢靠近这里。彦卿调整好呼吸,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她们身前。
“彦卿,你…”叶清歌看到了被彦卿埋在眸子深处的疲惫,天梯路的里世界对人精神的摧残太可怕了。
彦卿将从青冥院中抢来的能量光团交给了叶清歌:“有了这些,慕容的伤势应该能彻底痊愈了。”
“你还要继续吗?”白璃问。
彦卿点头。
爬!继续爬!
目标,是天梯路的第一千级!那不仅仅是天梯路的终点,更是这次七院大比真相的尽头!
八百五十级!
重力仿佛又增加了数倍!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左臂的肘关节在刚才一次支撑中彻底脱臼,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每一次摩擦台阶都带来钻心的剧痛。他只能用肩膀和前额死死抵住台阶,右手紧握枪柄,像用一把凿子,一寸寸地向上“钉”去!皮肤在粗粝的台阶上摩擦,大片的皮肉被刮掉,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和暗红的肌腱。血,不再是渗出,而是汩汩流淌,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粘稠的暗红色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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