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上的冷风如同刀子，刮过林晚湿透的衣衫，带走她体内仅存的热量。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身体因为寒冷和脱力而剧烈颤抖。但比身体更冷的，是那颗刚刚燃起一丝希望，又瞬间被对岸那辆黑色轿车冻结的心。

它停在那里，沉默，蛰伏，像一头耐心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猎豹。深色的车窗后，仿佛有无形的视线穿透河道，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是“清道夫”？秦家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验证。唯一确定的是，她不能停留在这里。刚刚脱离地下迷宫的短暂庆幸，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警惕和如影随形的危机感。

跑！

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开阔的河堤！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四肢百骸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撕裂肌肉的酸痛和刺骨的寒冷，她压低身体，利用河堤上的杂草和零星灌木作为掩护，朝着与那辆黑色轿车相反的方向，踉跄着移动。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对岸那道无形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她不敢回头，不敢奔跑（那会立刻暴露她的惊慌），只能尽量保持一种看似“正常”的、疲惫行走的姿态，混入清晨河边稀疏的晨练人群中。

她需要找到一个地方，一个可以暂时藏身、获取基本生存物资，并且……能读取那张SD卡的地方！

读取设备……手机报废，网吧不敢再去，她需要一个安全、隐蔽的途径。公共图书馆的电脑？需要证件和登记。朋友？绝对不能连累。

一个地方跳入她的脑海——二手电子产品市场。那里鱼龙混杂，买卖旧手机、旧平板的摊贩很多，可以用现金交易，而且环境嘈杂，易于隐蔽。

确定目标后，她开始朝着记忆中南城那个最大的二手电子市场方向移动。她不敢走大路，只能穿梭在老旧的小区、狭窄的巷弄之间，绕行巨大的圈子。

饥饿和干渴如同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她的意志。胃部一阵阵痉挛，喉咙干得冒烟。她路过一个早点摊，那蒸笼里冒出的热气和她最爱的豆浆香味，几乎让她失控。她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维持清醒，加快脚步离开。

她现在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SD卡绝不能卖。她需要钱。

目光扫过街道，最终落在了一个蹲在街角、面前摆着个小纸板，写着“回收烟酒礼品”字样的中年男人身上。

典当。

这是她能想到最快获取现金的方式。上一次，她当掉了姐姐的手表。这一次，她身上还有什么？

她摸了摸耳朵——空荡荡的，那对廉价的银质耳钉早在逃亡中不知丢到了哪里。脖子上……也只有一根普通的红绳。

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那个回收烟酒的男人面前。

男人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

“大哥，”林晚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刻意伪装的窘迫，“我……我急用钱，这个……您看能收吗？”

她从脖子上解下了那根红绳。红绳本身不值钱，但下面坠着的，是一个小小的、雕刻着粗糙花纹的和田玉平安扣。玉质很一般，甚至有些发灰，是姐姐当年去西北旅游时，在地摊上花了几十块钱买来送给她的，说是能保平安。

姐姐……平安……

林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鼻腔涌起强烈的酸涩。

男人接过那个小小的平安扣，对着光眯眼看了一下，又用手指搓了搓，撇了撇嘴：“山料，做工差，水头不行。五十块，要当就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