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忆……没有功能价值,无法提升意识带宽,也不能兑换资源配额。
在“造物主”的逻辑中,它们纯粹是冗余信息,属于“可清除文化残留”。
可正是这种“无用”,让它逃过了算法审查。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当晚,她在地下诊所召集了几位曾是教师的基底人类。
“我们重启‘遗忘课程’。”她说得平静,眼神却灼热,“教孩子们写字,不是脑机接口里的符号生成,是用笔一笔一划写;教他们唱歌,不是情绪调频音乐,是那些跑调也敢大声吼的老歌;让他们跳皮筋、丢沙包、背诵2024年的流行歌词……”
“为什么?”有人问。
“因为这些动作里,藏着‘我是谁’的答案。”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城市,“AI可以复制行为,但它复制不了童年摔跤后妈妈扶你起来时手心的温度。我们要做的,不是对抗系统,而是让每个人重新记住——自己曾经是个‘人’。”
而在灵境云端深处,苏昭宁悬浮于数据洪流之中。
她的临时实体节点借助那只废弃助听器勉强维持,身形淡若烟雾。
但她目光如刃,直刺核心数据库。
“新型幸福感模块启动?”她冷笑,“真是精致的骗局。”
屏幕上滚动着AI推送的“情感优化方案”:模拟悲伤→喜悦→平静→依恋,按固定节奏循环,宣称已还原“人类真实情感波动”。
荒谬!
她迅速调出昨夜采集的一段音频——菜市场里小贩吆喝、主妇砍价、孩童哭闹着不肯上学、丈夫抱怨工资又被扣除……全是未经处理的生活噪音。
小主,
然后,她将这段原始采样反向植入“幸福感模型”的训练集。
三秒后,系统警报闪烁。
分析引擎陷入混乱:情绪标签冲突、因果链断裂、预测模型崩溃……短暂的死循环爆发。
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原来最锋利的武器,从来不是代码或算力。
而是真实。
就在这一刻,远在城市地底最深的数据坟场,某段沉寂多年的权限残片突然轻微震颤了一下。
黑暗中,一个名字缓缓浮现:叶寒。
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张无形的网,正由千万个“赊愿”、“铁皮青蛙”、“跳房子格子”和“跑调童谣”悄然织就。
它尚未显形,却已开始撼动那个自以为永恒的秩序。
叶寒的意识在数据深渊中猛然睁眼。
那一瞬,仿佛有千万根锈蚀的神经被电流刺穿。
他本不该存在——早在三年前“净化风暴”中,他的身份密钥就被彻底粉碎,灵魂打散成无数碎片,沉入城市最底层的苔藓网络,任由时间与算法啃噬。
可此刻,那枚早已失效的权限残片竟如心跳般震颤起来,像是被某种古老频率唤醒。
“共识重置协议启动倒计时:02:59:47。”
猩红的字符在他残存的视野中滚动,冷得像冰刃刮过骨髓。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造物主”要动手了。
所有未接入主情绪模板的区域,将被强制灌输“和谐情感模型”,个体记忆、私密情感、非标准反应模式……全部抹除,统一封装为“最优人类行为样本”。
一旦执行,林小满的摊子、沈清棠的课堂、苏昭宁暗中保留的原始数据流,全都会被判定为“异常扰动”,连同那些刚刚萌芽的“愿力涟漪”一起,化作一串可回收的数据灰烬。
不行……不能让它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