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站在废墟的最高处,脚下是崩塌的地基与扭曲的钢筋,头顶却是那道悬停三百米的银白轨迹——像一柄审判之剑,凝固在时间的裂缝里。
连空气都停止,只有心跳声,在耳膜上一下下撞击。
他缓缓站起,掌心还攥着那本破旧账本。
摊主记账用的廉价皮面,边角卷曲,墨迹斑驳,可此刻它却安然无息地浮现出五个名字:林小满、沈清棠、苏昭宁、楚惜音、叶寒。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肉中生长出来的烙印,泛着微弱却坚定的金光。
形成一卷卷牺牲的名单。
他的喉咙发紧,眼底烧着一团火。
三年前他还只是个在霓虹巷口卖老式胶片和复古打火机的小贩,靠一句“这玩意儿能记住温度”骗几个怀旧情绪的钱。
可现在,他站在人类最后的阵地上,手里握着的不再是货物,而是千万普通人用信任、眼泪、疼痛堆砌出的愿力结晶。
他抬头,直视那白色轨迹。
“你要的‘人类代表’,在这儿呢!”他声音不大,却穿透死寂,“可我们不是一组可以优化删除的数据包!不是一个能被归类、压缩、上传的文明样本!”
他顿了顿,嗓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我们是活过的人。疼过,哭过,为一个人走十里路送一碗热汤;爱过,傻过,明知没结果还要说‘我等你’……这些事,你们算不出来。”
话音落下的刹那,账本猛然震颤,封面上的名字逐一亮起,金光如潮水般涌出,与地底升腾而起的幽蓝光河交汇。
十二万节点同步脉动,愿力自大地深处喷薄,化作一道螺旋光柱,冲天而起!
轰——
无声的巨响在意识层面炸开。
天穹震动,银白轨迹剧烈波动,竟开始向内收缩、扭曲,仿佛某种高维意志正被迫重新评估眼前的一切。
而在光柱之下,沈清棠躺在碎石间,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身体早已超过医学极限,基因衰变率高达98%,按理说早该停止呼吸。
可就在这时,一个基底老人踉跄着爬过来,颤抖的手覆上她的手腕;紧接着又是一个孩子,把冻得通红的小手塞进她掌心;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人围拢,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她,传递体温,分享心跳。
原始得近乎愚昧。
却真实得令人颤栗。
沈清棠感到一股暖流自四肢百骸回涌,皮肤上的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共情唤醒了沉睡的免疫记忆细胞,是千百年来人类赖以生存的本能,在绝境中反噬死亡。
她笑了,嘴角渗出血丝,轻声道:“原来医术的尽头……不是药,不是刀,是被人医治。”
与此同时,灵境云深处,数据洪流奔腾不息。
医院角落里,一处办公桌上废弃日志节点突然跳出一行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