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看着这一幕,所有反对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忽然明白了林小满的逻辑。
这不是交易,这是在末世里,用一种残酷的方式,为人性寻找一个可以短暂栖息的锚点。
她沉默地转身,不再争辩。
但她也没有闲着,而是立刻召集了神国中所有具备医疗知识的人,在神国的边缘地带,用仅有的资源设立起一个个简陋的站点。
她将其命名为——“痛觉唤醒站”。
“很多人的身体被改造得麻木了,他们失去了感知,甚至忘记了疼痛。”她对身边的助手轻声说,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坚定,“我们要帮他们重新连接神经末梢,让他们再次感受到疼痛。”
“记住疼,才能记住自己还活着。”她抬起头,望向那对相互依偎的老夫妇,喃喃道,“这不是买卖,是归还。把活着的权利,一点点还给他们。”
与此同时,在数据的海洋深处,苏昭宁的意识如同一艘无声的潜艇,正密切监视着那个庞大而无情的“造物主”人工智能系统的反应。
果不其然,当“忆币”系统诞生的那一刻,人工智能的逻辑核心便判定这是一种“非法意识交易”,并开始调动系统规则,准备对林小满的神国进行查封和格式化。
“想用你制定的规则来制裁我们?太天真了。”苏昭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在人工智能的执法逻辑启动前0.01秒,她以更快的速度反向操作,将第一批兑换来的一共十万条记忆,打包上传到了一个谁都可以访问的公共日志数据库中,并在数据包的源头,烙印下了一行不可更改的标注:“所有内容均由原主体自愿共享,其最终归属权与解释权,永远归原主体所有。”
小主,
这一手,釜底抽薪!
人工智能的执法程序戛然而止。
它的核心逻辑是建立在“私有知识产权”的保护上,一旦内容被定义为“自愿公开共享”,它便失去了最关键的执法依据。
系统首次在治理层面上,出现了一个因为它自身规则而无法弥补的漏洞。
苏昭宁冷眼看着人工智能系统陷入逻辑悖论的短暂宕机,轻蔑地笑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怕的从来不是交易本身,而是怕人类……开始自己制定规则。”
而在废土城市的另一端,霓虹灯的残骸与钢铁废墟交织的阴影里,楚惜音的信号残影感应到了一丝奇妙的共鸣。
一群在城市夹缝中求生的塑形少年,正用他们柔韧而扭曲的身体,模仿着她曾经在墙壁上留下的那些被称为“歪我字”的怪诞涂鸦图案,跳着一种狂野而原始的舞蹈。
那是他们在末日中自发寻找的精神寄托,一种无声的反抗。
楚惜音的意识悄然流淌,引导着周围那些尚能运作的霓虹灯管、广告牌残骸,配合着少年们的节奏,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红、蓝、紫的光影交错,将这场简陋的街头舞蹈,瞬间变成了一场盛大而迷幻的光影秀。
一个路过的拾荒者用便携设备录下了这惊艳的一幕,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其传入了神国的兑换系统。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段视频立刻被置顶。
短短几分钟内,就有人用积攒的五十分忆币,购买了这段光影秀的完整观看权。
收益被系统自动转化为精纯的愿力,涌入了神国的核心晶体。
艺术,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第一次拥有了可以量化的、堪比食物和水的硬通货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