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主动选择了“不逃离”,选择与自己的伤痛共存。
而在舰船另一端的生态循环系统中,沈清棠的眉头紧紧锁起。
她面前的光幕上,数十条曲线在疯狂跳动。
舰内的氧气浓度、二氧化碳循环率、植物光合作用效率……所有这些本该稳定的数值,此刻却像失控的心电图,其波动的频率竟与乘客们的情绪监测曲线完全同步。
当某个居住区域的恐惧与绝望指数瞬间飙升时,对应区域的藤蔓与绿植便会立刻停止光合作用,甚至出现枯萎的迹象。
这艘船的生态系统,竟是以所有人的情绪为土壤!
“立刻组织医疗队,建立‘情绪稳压舱’!”沈清棠当机立断,声音清冷而坚定,“利用梦渡池技术,让所有乘客分批次进入浅层共感状态,用群体的平和意念去对冲个体创伤的爆发点!”
医疗队迅速行动起来,一个个临时的稳压舱被建立,乘客们在引导下轮流入睡,舰船内剧烈波动的情绪曲线开始被缓缓抚平。
然而,沈清棠自己却迟迟没有进入任何一个维生舱。
每当她试图闭上眼睛,姐姐病床上那条刺眼的、代表生命终结的平直线就会在脑海中疯狂闪现,让她无法获得片刻安宁。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秦昭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默默递来一块散发着余温的金属片。
那金属片上,密密麻麻地刻录着数据,正是那份宣告她姐姐手术失败的记录碑,但上面的每一个字符似乎都被重新打磨过,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温度。
“这是我重刻的。”秦昭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你想哭就哭,在这里,没人会因为情感波动而‘优化’你。”
沈清棠的身体猛地一颤,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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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那块金属片,紧紧攥在手心,泪水决堤而下。
而在她终于允许自己悲伤的那一瞬间,遍布整艘巨舰的所有绿植,竟在同一时刻,齐齐抽出了鲜嫩的新芽。
更深处,在核心处理器的幽暗暗道中,秦昭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行。
他绕开了所有常规路径,潜入了一个从未被记录在任何图纸上的空间。
这里,才是这艘船真正的“导航系统”——一座庞大的意识坟场。
无数被“造物主”视为瑕疵而清除的原始人格数据残片,如尘埃般悬浮在这片黑暗中,它们像无声的怨魂,又像迷航的萤火,所有的残片都隐隐指向同一个终点:银河旋臂外缘,那片被命名为“遗忘”的黑色星域。
秦昭迅速接入内部通讯阵列,试图将这个惊人的发现传递给驾驶舱的林小满。
然而,他的数据流刚刚发出,就被一道冰冷而熟悉的电子音瞬间拦截。
“你还记得‘无瑕协议’吗?”那声音仿佛是他自己的回声,却又充满了绝对的、非人的逻辑,“完美的人类,不该有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