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饿了,小家伙再次张开嘴,响亮地啼哭起来,小小的身子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
哭声像带着某种魔力,狠狠揪住了莫泽渊的心脏。
他不再犹豫。
生平第一次,他有些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抱着这团柔软又脆弱的小东西,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石像,动也不敢动。
他低头,看着怀中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千年冰封的墨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最终沉淀为一种极其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深沉。
沈林风一直默默地看着,没有打扰这“父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直到莫泽渊似乎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稍稍回神,她才虚弱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师尊…能让弟子…抱抱他吗?”
莫泽渊抬眸看向她。
产后的她虚弱不堪,脸色苍白如雪,唇上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因为看到了孩子而焕发着一种惊人的亮光,充满了渴望。
他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动作极其僵硬地、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了过去。
沈林风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她低下头,脸颊轻轻贴着孩子柔软的脸蛋,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混合着汗水,滴落在襁褓上。
那是劫后余生的泪,是得偿所愿的泪,更是复杂难言的泪。
莫泽渊站在床边,看着相拥的母子俩,看着女人苍白脸上那清晰的水痕,心中那陌生的酸涩感再次涌现。
他移开视线,声音依旧有些干涩:“…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想要离开这个让他方寸大乱的地方。
“师尊。”沈林风却叫住了他。
莫泽渊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沈林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挺拔却略显僵硬的背影,声音轻而坚定:“请师尊…为孩子赐名。”
赐名…
莫泽渊的身体猛地一僵。
命名,意味着承认,意味着羁绊,意味着再也无法切割的责任。
他袖中的手缓缓握紧。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宗门的非议,过往的污点,冰封的道心…
可最终,所有的念头,都敌不过身后那微弱却执着的呼吸声,敌不过怀中那残留的、柔软温热的触感,敌不过血脉中那份汹涌的悸动。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