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活菩萨”的传说,像一阵温暖的风,迅速吹遍了“烂泥沟”的每一个角落。
林凡那一日的举动,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仙法神术,却像一颗颗种子,落入了这片贫瘠的土地。
最先发芽的,是那个简易的净水瓦罐。
不过短短两三日,南城那口浑浊的古井旁,便多出了十几个模仿制作的瓦罐。
虽然做工粗糙,材料也五花八门,有的用破碗,有的用烂水桶,但原理相通。
当那浑浊的井水,经过一层层砂石、麻布、木炭的过滤,变成相对清澈的水流时,每一个亲眼见证的百姓,眼中都迸发出一种名为“希望”的光。
他们开始自发地将过滤后的水烧开再饮用。
一些孩童莫名其妙的腹泻,竟真的少了许多。
那辆被林凡指点过的独轮车,也被那农人连夜改造。
车轮换了个更大的,轴心降低,前面还真学着样子绑了根可以拉的绳杆。
当他再次推着满车的货物时,惊奇地发现,原本需要咬碎牙根才能走完的路,现在竟只用了七分力气。
省下来的力气,让他能多跑一趟,多赚几十个铜板。
这几十个铜板,或许就是他孩子下个月的药钱。
至于简易肥皂的制作,秸秆还田的道理,更是以一种朴素的口耳相传,在人群中扩散。
这些知识,简单、实用、立竿见影。
它们就像一扇窗,让这些在泥泞中挣扎了一辈子的底层百姓,第一次窥见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
对那位只留下一个背影的青衫书生,南城百姓的感激与敬仰,也达到了顶峰。
他们自发地在家里,用最笨拙的方式,为林凡立起了长生牌位。
那汇聚而来的民心文气,虽然不如第一日那般磅礴,却变得如涓涓细流,绵长而稳定,持续不断地滋养着林凡的文宫。
林凡盘膝坐在小院中,感受着体内日益凝实、带着厚重烟火气的文气,心中愈发笃定。
这条路,走对了。
然而,阳光普照之地,必然会留下阴影。
当新的秩序试图建立时,旧秩序的既得利益者,便会露出他们的獠牙。
南城,一处名为“黑泥巷”的深处。
这里比“烂泥沟”其他地方更加肮脏、更加混乱,是地痞、流氓、赌徒的聚集地。
巷子最里头的一间大屋里,十几个袒胸露怀的汉子正在推牌九,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
主位上,一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凶悍的男人,正烦躁地将手里的牌九砸在桌上。
“妈的!晦气!”
他叫王豹,人称“豹哥”,是这南城一带说一不二的地头蛇。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凑了上来,谄媚地笑道:“豹哥,这几日手气是不太顺,要不,去快活快活?”
“快活个屁!”
王豹一脚踹翻了身前的凳子,满脸戾气。
“老子这几日,进项足足少了三成!你们他娘的是不是都在偷懒!”
众泼皮无赖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那瘦子眼珠一转,小心翼翼地说道:“豹哥,这……这不怪兄弟们啊。实在是……是那个什么‘活菩萨’闹的。”
“活菩萨?”王豹眉头一拧,煞气更重。
“对啊!”瘦子连忙解释,“就是前几日来的那个书生,教那些穷鬼自己弄什么干净水喝。以前咱们的‘清泉水’,每天至少能卖出去十几桶,一桶水掺点井水,净赚三十文!现在倒好,买的人一天比一天少!”
南城的井水浑浊,喝了容易生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