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精舍内,灵气如雾,静谧祥和。女婴在万年温玉床上安睡,呼吸间自有道韵流转,小小的身躯仿佛与天地共鸣。南宫飘雪服下灵丹后,疲惫睡去,脸色恢复红润。
孟轩守在一旁,看着这温馨一幕,心中满是宁静与感恩。
云醉月倚在窗边,月光透过竹影洒在她身上,她拎着酒葫芦,却久久未饮。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安睡的女婴身上,眼神复杂难明,有追忆,有怜爱,更有一丝长久以来被冰封的东西,在悄然融化。
良久,她忽然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飘渺与沙哑,仿佛自语,又仿佛是说给身后的孟轩听:
“为师……或许错了……”
孟轩闻言,心头一震,霍然抬头看向师尊的背影。他从未听过师尊用如此语气说话,更从未听过她承认自己“错了”!
云醉月缓缓转过身,醉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凌厉与不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一丝了悟的清明。她看着孟轩,又看向床上的婴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释然,也带着淡淡的苦涩。
“执着于斩情断欲,视情缘为魔障,以为唯有孤身独行,方能窥得大道巅峰……”她低声说着,像是在剖析自己数千年来的心结,“可这新生之道,这血脉延续中蕴含的创造与守护之力,这平凡温馨中流淌的生机……又何尝不是一种更宏大、更本源的道?”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女婴,眼神温柔:“看着她,我才明白……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亦有情,长养万物。极于情,方能极于道。当年凌虚子为我舍身,是情;我因情生魔,困守千年,是劫;今日见这新生,心结松动,亦是情……这情之一字,或许并非枷锁,而是……淬炼道心的真火。”
她仰头灌了一口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积压千年的郁结都吐了出来。
“守护,创造,延续……这其中的责任与担当,或许比孤独的追寻,更能磨砺出一颗真正不朽的道心。”云醉月的声音渐渐坚定,“一味逃避,终究落了下乘。直面它,承载它,超越它,方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