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太监服饰，面白无须，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陆羽的眼皮就是一跳。

这少年，走路悄无声息，呼吸几不可闻，整个人就像一个影子。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和周念很像，但更加阴冷、更加纯粹的气息。

那是一种，从小在刀口上舔血，手上沾满了人命，才能养出来的气息。

“他叫小春子，是孤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之一。”李景淡淡地说道，“精通追踪、易容、下毒，以及……杀人。以后，他就跟着你，算是孤安插在你身边的‘监军’，也是给你的助力。”

陆羽心中一凛。

这是助力，也是监视。太子，终究是太子。他用你，但也不会完全信你。

“多谢殿下。”陆羽躬身行礼，看不出喜怒。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地上装死的陈皮，可能是跪得太久，腿麻了。他想换个姿势，结果身子一歪，脑袋“咚”的一声，磕在了旁边的书架上。

书架一阵摇晃，上面一个青花瓷瓶“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书房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陈皮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汗如雨下。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完了，这下毒酒都省了，要被当场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到来。

李景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吓得魂飞魄散的陈手，非但没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仿佛冰山解冻，整个书房那股压抑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

“罢了，一个瓶子而已。”李景摆了摆手，对陆羽道，“你这个后勤部长，倒是挺别致。带他下去吧，别让孤的侍卫，以为东宫混进了什么刺客。”

陆羽拉起已经瘫软的陈皮，带着那个叫小春子的少年太监，退出了书房。

走到门口时，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李景正站在那堆瓷器碎片前，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他弯下腰，从碎片中，捡起了一小块。

那一刻，陆羽的【逝者之书】竟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行极淡的金色小字，一闪而逝。

【你感知到‘孝贤皇后’的残存执念……此物乃其生前最爱……】

陆羽的心，猛地一沉。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