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院,日光毒辣。
“拖把的含水量不对,落地的水印超过了三秒才蒸发。”
钱三爷架着腿,安逸地坐在石磨上,呷着一碗冰镇凉茶,言语间满是挑剔。
“先生强调过,停尸房是进行神圣医疗行为的场所,必须达到‘无菌级’标准。”
“你这拖地方式,是打算给下一具尸体造成术后交叉感染吗?”
院子正中,寒叶,这位来自北境冰神宫、被誉为“冰魄之子”的少年天才,正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
他手里那把拖把的毛快掉光了,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坟起,几乎要撑破皮肤。
他曾经的身份,是冰神宫百年不遇的麒麟儿,未来的宫主。
他现在的工作,是拖地。
“我宰了你!”
寒叶终于炸了,拖把被他狠狠掼在地上,指尖一缕致命的幽蓝寒气瞬间凝聚。
“哟呵?还想违反《实习生管理条例》?”
钱三不躲不闪,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册子,那是陆羽随手写下的规章。
“条例第三条:对带教老师出言不逊,罚洗一个月裹尸布。”
“第五条:在工作区域内违规使用危险级个人能力,加罚清理半年夜壶。”
寒叶凝聚的寒气,僵在了指尖。
他想起了昨夜。
当他试图逃离时,那个叫陆羽的男人,仅仅是隔着院子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
他感觉自己瞬间被剥光了衣物,钉死在一张冰冷的解剖台上,每一根血管、每一块脏器的位置,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
那是造物主审视自己失败作品的眼神。
“我拖。”
寒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重新抓起拖把。
他把脚下的青石板,当成了钱三那张可憎的脸,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来回摩擦。
“这就对了,年轻人,要懂得韬光养晦。”
钱三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继续传道。
“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转正。到时候,我向先生申请,给你也发一副先生同款的白手套,那可是咱们大理寺仵作的无上荣光。”
话音刚落,前院响起一阵甲叶碰撞的急促脚步声。
铁无情顶着一头热汗冲进后院,脸色比刚从冰雕里解冻出来时还要难看。
“陆先生呢?出大事了!”
此刻,陆羽正坐在偏厅的窗边。
他借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用一块细鹿皮,仔细检查着新一批柳叶刀的锋刃。
“慌什么。”
他甚至没抬头。
“天道崩溃有我顶着,魔帝掀桌有我处理,还有什么事能算大事。”
“这次不一样!”铁无情急得满脸通红,“是陛下!陛下他……快不行了!”
陆羽擦拭刀锋的动作,终于停下。
他抬起眼,眉峰微微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