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有千钧重:“元气大损,根基已伤。纵有灵丹妙药,日后也需经年累月的静养调理,稍有不慎,便有反复之危。至于武功……”公孙策痛苦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无比清晰。
展昭,这位开封府最锋利的剑,为了夺回边防图,为了缠住磐石,为了争取那决定性的瞬间,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他活了下来,但那双曾令宵小闻风丧胆的手,那双曾快如闪电的腿,那身傲视群雄的功力,很可能……永远无法再恢复巅峰。这对一个视武为生命、以护卫为己任的武者而言,是比死亡更沉重的打击。
包拯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楚,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他缓缓俯身,想替展昭掖一掖被角,手指却在触碰到那冰冷被褥时顿住。
就在这时——
“大人!”王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更深的惶恐。他捧着一个物件快步走了进来。
正是那个从汴河深处、在陈襄自爆地点附近费尽周折打捞上来的核心部件金属筒!筒身沾满了厚厚的淤泥和水草,冰冷湿滑,在烛光下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包拯猛地转身,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雨墨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王朝将金属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用布擦去表面的淤泥。筒口原本密封的蜡层和油布早已被水流冲开,露出了里面……
空的!
筒腹之内,空空如也!只有冰冷潮湿的金属内壁,映照着摇曳的烛光,嘲弄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包拯和公孙策的瞳孔骤然收缩!雨墨更是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怎么可能?!”王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打捞上来时,筒盖虽有松动,但并未完全脱落!里面……里面什么都没有!”
包拯一步抢到桌前,拿起那冰冷的金属筒。筒身沉重,内壁光滑,底部有几道细微的、似乎是新近造成的摩擦刮痕。他将筒口对着烛光,仔细查看,筒盖内侧边缘,似乎也有几道不易察觉的、新鲜的撬压痕迹!
是早已被转移?在仓库混乱中,在陈文瑞逃跑前,他是否就已将图取出,藏于他处?还是……在落水的那一刹那,在爆炸的浓烟和水花的掩护下,在那幽暗浑浊的汴河水底,有另一只从未露面、如同真正鬼魅的“影子”之手,悄无声息地取走了这关乎国运的边防图?
包拯缓缓放下那冰冷的、空无一物的金属筒。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昏迷不醒、付出惨痛代价的展昭,望向窗外渐渐亮起、却依旧阴霾的天空。面色凝重如铁,眼底深处,是翻腾的惊涛骇浪和更深的、刺骨的寒意。
边防图,究竟去了哪里?
那神秘的“影子”,是否仍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陈文瑞(孤狼)临死前那无声的唇语,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危机,从未解除。风暴,只是暂时平息。而代价,已然沉重如山。包拯缓缓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轻微的爆响。新的阴云,正以更庞大的姿态,笼罩在风雨飘摇的大宋汴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