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小心翼翼用镊子展开油纸。里面没有字,只有一张薄如蝉翼的丝帛。丝帛上用极细的墨线,勾勒着一幅简略的地图——汴河、虹桥、几处标记着数字的码头仓库,还有一个醒目的朱砂红点,落在靠近城东金水门的一片废弃船坞区域。地图一角,画着一个极其简略的、狐狸踏过雪地的爪印。
“是‘野狐’的联络点?还是新的藏匿处?”包拯盯着那朱砂红点,眉头紧锁。
“更像是一个……陷阱。”公孙策指尖点着那狐狸爪印,“此物被如此轻易地‘发现’,本身就有问题。‘野狐’意在警告,或者……引我们入彀。”
就在这时,马汉匆匆而入,脸色异常难看:“大人!刚收到密报!北边……辽国西京道兵马有异常调动!而且……边境榷场传来风声,辽国南院似乎新派了一位‘特使’,不日将秘密抵达汴梁!目标不明,但恐怕……来者不善!”
辽国新特使!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飞狐卫在汴梁的势力虽遭重创,但“影子”未除,“野狐”犹在,如今辽国又派新人前来,目标极可能是那失踪的边防图,或是……报复!
压力骤增!
“先生,展护卫那边……”包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公孙策沉重地摇头:“脉象越发沉涩滞重,那混合之毒如附骨之疽,正在不断蚕食他的生机。雪魄参和赤血灵芝的消息……断了。派去南疆寻九死还魂草的人,也失去了联络。”他疲惫地揉着眉心,“没有解药,他……恐怕撑不过半月了。”
半月!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包拯心头。雨墨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桌角才勉强站稳。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图纸杳无踪迹,内鬼深藏不露,强敌环伺,而最锋利的剑,却要在他们眼前一寸寸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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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紧闭的窗扉。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灌入,吹得烛火一阵狂乱地摇曳,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格外孤寂而沉重。他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那黑暗仿佛无边无际,吞噬着一切光亮。
“图纸要查,‘影子’要挖。”包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穿透了沉重的绝望,“展昭的命,更要救!天无绝人之路!”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扫过屋中每一个人,“王朝马汉,加派人手,盯死金水门废弃船坞!外松内紧,一只可疑的苍蝇也不能放过!雨墨,”
他看向脸色苍白的少女,眼神复杂却充满信任:“你心思机敏,胆大心细。从明日起,你持我手令,可动用府库银钱,乔装改扮,遍访汴京及周边州县所有药铺、医馆、甚至走方郎中!悬重赏,秘密寻访那三味奇药!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回报!记住,安全第一!”
“是!大人!”雨墨挺直了背脊,眼中重新燃起倔强的火焰。为了展大哥,刀山火海她也闯得!
公孙策看着包拯在绝境中依旧挺直的脊梁,看着雨墨眼中不屈的光芒,再看看榻上气若游丝却顽强抗争的展昭,一股久违的热流涌上心头。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巨大的汴梁城坊图,提笔蘸墨,目光锐利如刀。
“好!那我们就与这‘影子’、与这‘野狐’、与那辽国新来的豺狼,好好斗上一斗!”笔尖重重落下,点在金水门船坞那个朱砂红点上,墨迹迅速晕开,如同宣战的号角。
风暴将至,而风暴的中心,开封府这艘看似摇摇欲坠的船,正扬起最后的帆,准备破浪前行。代价已付,前路未卜,但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