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艘形似巨龟、背驮三层青铜楼阁的“潜蛟”号在翻涌的黄河浊浪中显出身形时,林小山紧绷了十二个时辰的心弦,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老吴操纵着伤痕累累、尾部还冒着黑烟的木鸢,如同折翼的巨鸟,歪歪斜斜地朝着“潜蛟”宽阔的青铜甲板俯冲下去。
“哐当——!”
剧烈的撞击震得整个“潜蛟”都晃了晃。木鸢的骨架发出痛苦的呻吟,彻底散了架。林小山抱着那裹得严严实实、寒气刺骨的玉盒,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残骸中冲出,落地时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他浑身浴血,衣袍破碎,脸上新添的伤口还在渗血,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住了甲板中央。
那里,一张铺着厚厚雪貂皮的软榻上,静静躺着程真。她脸色苍白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眉心那缕盘踞的邪气黑线,如同活物般不安地扭动。陈冰跪坐在旁,纤细的手指搭在程真腕脉上,眉头紧锁,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牛全则像个巨大的肉球,气喘吁吁地趴在一个布满齿轮和符文的青铜控制台前,十根胖手指在复杂的机括上飞快拨动,嘴里念念有词:“稳住…稳住…他娘的,这‘龟息阵’耗能也太大了…我的点心匣子都快当燃料填进去了…”
霍去病就站在软榻三步之外,身姿挺拔如标枪。他卸下了平日惯用的沉重铠甲,只着一身玄色劲装,更显猿臂蜂腰。那柄令人胆寒的钨龙戟,并未握在手中,而是斜倚在他脚边的青铜地板上,戟刃上暗沉的龙纹在“潜蛟”符灯映照下,流转着冷冽的光。他目光炯炯,如同守卫领地的年轻雄狮,扫视着甲板四周翻滚的浊浪和铅灰色的天空,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看到林小山狼狈落地,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了一瞬,大步迎上:“林头儿!你们到了!程教官她…”
“冰心!”林小山根本没时间寒暄,嘶哑着打断他,目光从未离开程真。他抱着玉盒,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踉跄着就要冲向软榻。“老吴!准备仪式!陈冰,程真情况如何?还能撑多久?”
老吴大挣扎着从木鸢残骸里爬出来,灰头土脸,嘴里骂骂咧咧:“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小山子你慢点!冰心!我的冰心宝贝没摔坏吧?”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木屑,一边也跌跌撞撞跟上来,手里还攥着几块用于仪式的古朴玉符。
希望,如同绝境中的一缕微光,在每个人心头燃起。只要冰心在手,仪式启动,程真就有救了!
林小山冲到软榻前,看着程真毫无生气的脸,心如刀绞。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颤抖着手,就要解开那层层包裹、散发着刺骨寒意的玉盒。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玉盒搭扣的瞬间!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