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村民?展昭命悬一线,白玉堂毒入膏肓,随时可能倒下。失去这两柄最锋利的剑,他们所有人,连同这满村百姓,最终都难逃赵珏的毒手!
公孙策看着油灯下仅剩的几味珍贵药材,又听着门外越来越凄厉的哭喊,双手因极度的压力和内心的撕扯而剧烈颤抖。他猛地抓起一本随身携带的、记录岭南草木毒物的破旧笔记,疯狂翻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潦草的字迹:
“紫斑…溃烂…呕泻…是了!是‘腐骨瘴’的变种!混合了‘蛇涎枯’和‘蚀心草’的毒性!人为!绝对是人为!”他猛地抬头,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变调,“解药!有解药古方!但缺三味主药——‘七星鬼针草’、‘百年石髓乳’、‘金线莲王’!这三味药,皆是稀世奇珍,寻常药铺绝无可能!非王府秘库或深山绝地不可得!”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瞬间又被残酷的现实掐灭。
“咳咳…”角落里,一直沉默压抑着痛苦的白玉堂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又吐出一口黑血。他抬起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那双因剧毒而略显黯淡的桃花眼,此刻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他看向昏迷的展昭,又转向包拯,声音嘶哑却清晰:
“包黑子…没时间…磨蹭了。”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白玉堂猛地伸出未中毒的右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按在展昭背心大穴之上!
“你做什么?!”公孙策失声惊呼。
一股精纯却明显带着不稳波动、夹杂着丝丝灰气的内力,如同涓涓细流,强行渡入展昭濒临枯竭的经脉!白玉堂的身体因这举动而剧烈颤抖起来,臂上的毒纹如同活蛇般加速蔓延,瞬间爬过了肩膀!他脸上仅剩的血色瞬间褪尽,嘴角涌出的黑血更多,但他咬着牙,眼神凶狠如受伤的孤狼,将最后一点能调动的、尚未被剧毒完全侵蚀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灌入展昭体内!
“呃…”昏迷中的展昭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闷哼,青黑的脸上似乎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似乎…稳住了那么一丝!
“姓展的…命硬…死不了!”白玉堂猛地撤回手,身体一晃,几乎栽倒,被雨墨死死扶住。他喘息如破风箱,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汗水混着嘴角的黑血浸湿了衣襟。那身白衣,此刻已大半被暗紫的毒纹和污血染透。他强撑着抬起头,目光越过包拯,投向土祠窗外隐约可见的、封锁线后更远处的黑暗,那里,是通往最近县城的唯一方向。他的眼神冰冷而疯狂,带着对世间一切规则的嘲弄:
“药材…我去弄!规矩…救不了人命!”话音未落,他猛地推开雨墨,身形如一道飘忽却明显带着踉跄的白影,撞破土祠后窗,瞬间融入外面浓重的、危机四伏的夜色之中!
“白玉堂!”包拯的喝止声被窗外的风声吞没。他望着那破碎的窗口,望着窗外沉沉的黑暗,再看向地上气若游丝的展昭,听着土祠外村民绝望的哭嚎和府兵冰冷的呼喝。法理与道义,忠诚与生命,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胸中翻滚、撕扯。
油灯的火苗在穿窗而入的夜风中疯狂摇曳,将包拯伫立如铁铸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拉长、扭曲,如同一个背负着整个炼狱的巨人。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深潭般的眼眸里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决绝火焰。他对着白玉堂消失的方向,对着这吞噬生命的孤村绝境,缓缓地、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无声的许可,亦是沉重的托付。以命搏命,向死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