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拨开人群,冲到警戒线边缘。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就在昨天挖掘机挖出陶罐碎片不远的地方,一个因施工形成的、临时积满了雨水的浅坑,像大地睁开的一只浑浊的泪眼。
坑不大,直径也就两米多,水深目测顶多半米。浑浊的泥水在晨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油光。
坑边湿漉漉的泥地上,静静躺着一具被蓝色塑料布覆盖的躯体,只露出一双沾满泥浆的旧胶鞋。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拍照、测量、低声交谈,表情凝重。
法医蹲在旁边,刚刚初步检查完,正在脱手套。
他抬起头,看到陈默,摇了摇头,声音平板无波:“初步判断,溺水窒息。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现场没发现明显外伤和搏斗痕迹。”
他顿了顿,补充道,“身上酒味很重。初步推断,可能是酒后失足落水。”
“酒后失足?!”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猛地炸响,像刀子一样划破了压抑的空气。
王队长的妻子,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瘦小的中年妇女,在两名女警的搀扶下踉跄着扑了过来。
她双眼红肿得像桃子,脸上涕泪横流,整个人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死死抓住一名警察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制服里,“老王他滴酒不沾!戒了整整十二年啊!他当年胃出血差点没命,医生下了死命令,他连料酒都不碰!家里做菜都只用黄酒提味,一滴白酒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喝酒?!还喝到醉?!”
她一边哭喊,一边哆哆嗦嗦地从随身的旧布包里掏出一个磨损严重的塑料文件夹,颤抖着打开,抽出几张泛黄的纸张,用力举到警察面前:“你们看!这是他的戒酒证明!县人民医院开的!还有他参加戒酒互助会十二年的签到记录!每一张都有日期!他怎么可能喝酒?!他是被人害死的啊!”
那几张薄薄的纸,在她颤抖的手中如同风中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