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的风,是淬了冰的刀。
刚踏入这片荒芜之地,凛冽的寒风就裹挟着细碎的冰晶,狠狠刮在脸上,刺痛感顺着皮肤钻进衣领,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灼意。空气中弥漫着稀薄的灵力,每一次运转都像在搅动冻住的泥浆,滞涩得让人心头发紧。越往深处走,天色越暗,头顶的天空被一层厚重的灰云压得极低,云絮中不时闪过细碎的金色星芒,像被困在茧中的萤火虫,忽明忽暗——那是星雾屏障散逸出的星力,也是星陨谷的第一道门户。
“前面就是星雾屏障了。”林婉儿突然停下脚步,星灵本源珠在她掌心缓缓旋转,原本黯淡的金色光芒此刻变得格外明亮,珠身上的星纹像活过来一般,与天空中的星芒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她抬手遮在额前,望向灰云深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屏障是上古时期,星灵族先祖与守脉者联手布下的,外层是星灵族的本源星力,内层是守脉者的蚀灵之力,两种力量交织成‘阴阳星蚀阵’,只有星灵族的血脉能引动阵眼,打开缺口。”
说着,她将星灵本源珠高举过头顶。本源珠瞬间爆发出一道璀璨的金芒,像一道金色的光柱,穿透寒风,直射灰云。云层中的星芒被这道金芒唤醒,纷纷朝着光柱汇聚,原本杂乱的光点渐渐凝聚成一道巨大的星纹,星纹中央,淡黑色的蚀灵之力缓缓流动,像一条黑色的丝带,缠绕着金色的星力。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从云层中传来,灰云被星纹和蚀灵之力硬生生撕裂,一道丈宽的缺口缓缓展开。缺口边缘,金色星纹与淡黑色蚀灵之力相互碰撞,迸发出细碎的光火星子,像夜空中的烟花,转瞬即逝。缺口内部,是一片混沌的灰雾,灰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星点闪烁,那是星雾屏障的内部通道。
“大家快进去!”林婉儿的声音带着急促,本源珠的光芒开始微微闪烁,“屏障缺口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一旦星力与蚀灵之力重新合拢,就再也打不开了!”
她说完,率先纵身跃入缺口。张天石紧随其后,刚踏入通道,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像是被扔进了旋转的风暴中心。通道两侧的星纹和蚀灵之力交织成密集的光刃,这些光刃不是实体,而是由纯粹的能量构成,金色的星刃带着灼热的星力,淡黑色的蚀灵刃带着冰冷的虚无气息,交替切割着空气,发出“嗤嗤”的锐响。
幸好众人贴身佩戴的星引符此刻发挥了作用。淡金色的符光从每个人的丹田处升起,在体表形成一层半透明的护罩。光刃劈在护罩上,激起一圈圈涟漪,符光虽然剧烈闪烁,却始终没有破碎。张天石能清晰感觉到,护罩每抵挡一次光刃,符中的星灵草籽就会黯淡一分,显然在快速消耗星力。
“这通道里的力量好强!”赵炎扛着焚星灵玉斧,脚步踉跄地跟在后面,斧刃上的火焰早已被寒风熄灭,他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呼吸都带着白气,“俺的灵力运转都慢了半拍,再走一会儿,恐怕连斧子都举不动了!”
雷擎走在队伍中间,手中的雷罚晶泛着微弱的紫光,正不断释放出雷力,帮身边的苏清月抵挡侧面袭来的光刃。他的眉头紧锁,脸色凝重:“通道里的星力和蚀灵之力在相互侵蚀,压力会越来越大,大家集中灵力护住心脉,别被力量反噬。”
苏清月的净灵圣焰缩成了指尖一点微光,她一边用圣焰净化偶尔穿透护罩的蚀灵之力,一边从储物袋里摸出几颗凝灵丹,分给众人:“含在嘴里,能暂时缓解灵力消耗。这通道虽然只有百余丈,却比闯任何禁制都难。”
风临的情况稍好一些,他的风灵力本就擅长在狭小空间中穿梭,此刻正用风刃轻轻拨开前方的光刃,为众人开辟道路。他的眼神警惕地盯着通道深处,声音低沉:“前面的灰雾越来越浓,小心有变故。”
众人艰难地在通道中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光刃的攻击越来越密集,星引符的护罩光芒也越来越黯淡。张天石能感觉到,体内的万灵之力正在不自觉地运转,与护罩产生共鸣,帮着抵挡压力——他体内融合的星银气,此刻竟与通道中的星力产生了呼应,让他承受的压力比其他人小了不少。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当众人终于冲出通道,落在坚实地面上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口喘着粗气,星引符的光芒已黯淡到几乎看不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灵力耗损至少过半。
但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忘记了疲惫,只剩下震撼。
星陨谷是一片巨大的盆地,盆地四周是陡峭的黑色山崖,崖壁上刻满了上古符文,符文泛着淡黑色的蚀灵之力,与天空中的星雾遥相呼应。盆地中央,矗立着一棵参天古树——那是星灵族的本源圣树。树干粗壮得需要十几人才能合抱,树皮是深褐色的,上面布满了金色的星纹,星纹像河流般顺着树干流淌,一直蔓延到树枝末端。树枝上没有寻常的绿叶,而是长满了淡银色的叶片,每一片叶子都像一颗缩小的星辰,泛着柔和的银光,叶片边缘还凝结着细小的星露,微风拂过,星露滴落,发出“叮铃”的脆响,像天籁般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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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树的树冠遮天蔽日,将整个盆地中央笼罩在一片柔和的银辉中。树冠下方,是一片整齐的建筑遗迹。这些建筑由黑色的岩石建成,样式古朴,没有屋顶,只剩下残破的石柱和石墙。石柱上刻着与守脉者相关的符文,符文泛着淡黑色的蚀灵之力,与圣树的星力相互交织,在空气中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场——这气场既不狂暴,也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平衡的温和,让人感觉心神安宁。
地面上,铺着整齐的黑色石板,石板上刻着复杂的星图和灵脉纹路,星图上的星辰位置与夜空中的星座完全一致,灵脉纹路则与修仙界的灵脉分布隐隐呼应,显然是上古时期用来沟通星力与灵脉的阵法遗迹。石板缝隙中,长着几株淡银色的小草,草叶上也带着星纹,正是星灵草的原始形态,它们在星力和蚀灵之力的滋养下,长得格外茂盛。
“这里就是……星灵族的发源地。”林婉儿缓缓走到圣树前,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能清晰感觉到,圣树中蕴含着浓郁的星灵本源之力,这股力量与她的血脉、与星灵本源珠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本源珠在她掌心剧烈跳动,像一个渴望回归母亲怀抱的孩子,珠身上的星纹与圣树的星纹完美契合,甚至有金色的光丝从圣树树干中延伸出来,轻轻缠绕着本源珠。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圣树的树干。指尖刚触到树皮,一股温暖的星力就顺着指尖涌入体内,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之前在通道中耗损的灵力快速恢复,本源珠的光芒也变得更加明亮,连带着她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圣树还活着……它在回应我。”
张天石走到林婉儿身边,目光落在圣树根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树洞,树洞直径约有两丈,洞口被一层淡黑色的光幕笼罩,光幕上刻着复杂的符文——正是守脉者的蚀灵符文。与其他地方的蚀灵之力不同,这光幕中的蚀灵之力格外纯净、温和,像一层柔软的纱,守护着树洞内部的秘密。树洞边缘的岩石上,刻着一行古老的篆字,字迹苍劲有力,带着岁月的沧桑:“非守脉与星灵之裔,入者,灵蚀噬心。”
“守脉者的遗迹,应该就在树洞下面。”张天石的指尖泛着银青色的光芒,轻轻靠近光幕。当他的指尖触到光幕时,光幕没有发起攻击,反而泛起一圈涟漪,淡黑色的蚀灵之力与他体内的星银气产生了微妙的共鸣——那星银气中蕴含的守脉者本源气息,此刻像一把钥匙,让光幕主动让出了一条缝隙。
“看来只有我和婉儿能进去。”张天石收回手,转头看向众人,“婉儿的星灵血脉能打开符文,我体内的守脉者气息能压制遗迹中的蚀灵之力。你们在外等候,我们尽快找到守脉之心就出来。”
林婉儿点头,星灵本源珠的光芒与光幕呼应,光幕上的符文开始缓缓旋转:“外面的圣树能提供星力,你们可以在圣树周围调息,恢复灵力。星引符还能感应到彼此的位置,一旦我们遇到危险,捏碎符纸,你们就能立刻察觉。”
苏清月立刻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张天石:“这里面是‘净灵冰心丹’,用雾灵草和千年冰心花炼制的,不仅能恢复灵力,还能暂时压制蚀灵之力的反噬。如果遇到混沌之力,也能靠它抵挡片刻。”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瓶底有三颗红色的丹药,是‘爆灵丹’,危急时刻捏碎,能瞬间爆发三倍灵力,但事后会虚弱三日,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雷擎也走上前,将一枚通体紫色的雷晶递给张天石。这枚雷晶比寻常雷晶大了一圈,晶体内布满了细密的雷纹,散发着浓郁的雷力:“这是‘雷源晶’,里面储存了我八成的雷力,能驱散遗迹中的混沌之力,还能用来发动一次‘雷罚天网’,困住强敌。小心点,守脉者的遗迹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守护机制。”
赵炎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到张天石手里。那是一块烤得焦香的兽肉,还带着温度:“俺没啥好东西,这个你拿着,饿了能垫垫肚子。俺在外面帮你守着,不管是啥守护兽,俺一斧子劈了它!”
张天石接过兽肉,鼻尖传来焦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笑着拍了拍赵炎的肩膀:“好,等我们出来,再跟你一起吃烤肉。”
风临则将一枚青色的符纸递给张天石,符纸上画着流动的风纹,边缘还嵌着一根细小的风羽:“这是‘风遁符’,捏碎后能化作一道风,瞬间移动百丈距离,遇到紧急情况,能帮你们快速脱身。另外,符纸里还藏着我的一缕风灵力,能探查周围的禁制,你们进遗迹后,把符纸贴在石壁上,就能看到隐藏的符文。”
张天石接过丹药、雷晶、兽肉和风符,一一贴身收好,郑重地对众人点头:“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