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口前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者压抑的呻吟和胜利者疲惫的喘息。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和硝烟的气息，弥漫在初冬寒冷的空气中，刺鼻而惨烈。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洒在这片修罗场上，给断戟残骸和凝固的鲜血镀上了一层诡异而悲怆的金红色。

联军士兵们拄着兵器，望着溃退的靖北军和远处仍在哄抢辎重、喧嚣不止的血狼团，脸上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这一仗，赢得太惨，太侥幸。

赵轩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左臂的伤口因为过度用力而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环顾四周，心直往下沉。联军阵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阵亡和重伤的士兵，粗略估算，伤亡人数恐怕接近百人，其中赵家营折损超过三十，多是跟随他已久的老兵。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快！抢救伤员！优先救治我们的人！”赵轩嘶哑着嗓子下令，声音因为脱力和激动而微微颤抖。李大牛、张诚等人立刻带着尚且能动的士兵，开始在一片狼藉中寻找生还者。

雷震的情况稍好一些，但身上也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骂骂咧咧地指挥着残垣镇的人打扫战场，目光却不时警惕地瞟向血狼团的方向。

“赵老弟，赫连铁那狗娘养的还没走！”雷震提着滴血的鬼头刀走过来，脸色阴沉，“他们在抢韩青丢下的辎重车，妈的，倒是会捡便宜！”

赵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血狼团的人马正疯狂地劫掠着靖北军遗弃的粮车、物资车，甚至为了争夺财物而发生了内斗。赫连铁骑在马上，狞笑着看着手下抢掠，丝毫没有过来与联军“会师”的意思。

“他现在不会动我们。”赵轩冷静地分析，尽管内心同样警惕，“他刚摆了韩青一道，又抢了辎重，需要时间消化。而且，他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不敢轻易再启战端。但我们也不能不防。”

他转头对王老五吩咐道：“老王，带你的人，在外围警戒，重点监视血狼团的动向。他们若靠近，立刻示警。但不要主动挑衅。”

“明白！”王老五领命，带着残余的几名骑兵，远远地散开。

当下最紧迫的，是处理眼前烂摊子。

救治伤员的工作艰难地进行着。随军的草药和绷带很快告罄，周福带着后勤人员紧急从赵家营运送物资过来。赵轩忍着伤痛，亲自用【疗伤 LV1】的技能为几名重伤员止血包扎，虽然效果有限，但他的举动极大地稳定了军心。阵亡者的遗体被一一找出，集中安置，准备运回各自营地安葬。空气中弥漫着悲伤和肃穆。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血狼团才心满意足（或者说抢无可抢）地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呼啸着向北遁去，消失在黑暗中，自始至终未与联军有任何交流。这反而让赵轩和雷震稍稍松了口气，这个反复无常的邻居，暂时看来不会成为 immediate 的威胁。

战场初步打扫完毕，接下来是更为敏感的问题——战利品的分配。

靖北军溃退匆忙，遗留下了不少兵甲、弓矢，以及部分被血狼团抢剩的粮秣。如何分配这些用鲜血换来的物资，直接关系到联盟的稳固。

中军帐内（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火把摇曳。赵轩、雷震以及双方几个核心头目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微妙。虽然并肩作战，但涉及到切身利益，谁也不想吃亏。

雷豹率先开口，声音粗豪：“这一仗，我们残垣镇出的力最多，伤亡也最大！战利品，理应由我们拿大头！”他身后的几个头目也纷纷附和。

李大牛一听就急了，梗着脖子道：“放屁！没有我们营主的计策和神臂弩，你们能顶住？我们赵家营的人死的就不是弟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