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异动。”林霄指尖抚过石面,“更像是……在回应什么。”
苏沐雪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张泛黄的纸:“这是我师父找到的,三百年前灵识留下的手札,说镇魂石每遇至纯灵力,就会显露出一段记忆。”她指着纸上的字迹,“你看,这儿画着朵桃花,旁边写着‘血月之夜,以花为引’。”
楚清鸢刚要说话,就见苏瑶指着天边惊呼:“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轮血月正从云层后缓缓升起,月光落在桃林里,将花瓣染成了诡异的红色。镇魂石猛地从林霄怀中飞出,悬在灵泉上空,石心的莹白瞬间变成血色。
“星轨偏移,血月重临……”楚清鸢握紧软剑,声音有些发颤,“魔道残魂的话应验了!”
林霄却盯着镇魂石,石面上正浮现出画面——三百年前,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站在桃林里,手里捧着镇魂石,对着血月轻声念咒。她的眉眼,竟与苏瑶有七分相似。
“是灵识的本体!”苏沐雪指着画面,“她在祭祀镇魂石!”
血月的光芒越来越盛,灵泉突然沸腾起来,定魂鳞从锦盒里飞出,贴在镇魂石上。刹那间,无数桃花瓣被卷入空中,在石周围凝成个巨大的法阵,三百年前的咒语声隐约传来:“以花为引,以魂为祭,锁尽天下戾气……”
林霄突然明白过来,他将纯阳灵力注入镇魂石,楚清鸢的祭司血脉、苏沐雪的灵泉术、苏瑶的影组织血脉,四股力量同时汇入法阵。
血月的红光撞上法阵的金光,发出刺耳的轰鸣。众人只觉眼前一白,再睁眼时,血月已消失不见,镇魂石静静地躺在灵泉边,石心的莹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桃林里的花瓣落了满地,像场温柔的雪。苏瑶捡起片花瓣,发现上面竟沾着点莹光:“它……净化完了?”
林霄拿起镇魂石,石身轻得像片羽毛。他忽然笑了,将石头递给苏瑶:“三百年前的守护,该换个人了。”
苏瑶愣住了,指尖触到石面的瞬间,灵识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每代影组织首领的女儿,都是镇魂石的守护者。”
血月彻底消失,朝阳重新升起。林霄看着苏瑶将镇魂石抱在怀里,和影组织旧部一起跪在灵泉边,突然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
楚清鸢递给他一杯桃花酒:“现在可以安心喝酒了吧?”
林霄接过酒杯,与她碰了一下。酒液入喉,带着清甜的桃花香。远处的桃林里,苏沐雪正教苏瑶念净化咒,声音顺着风飘过来,轻得像片花瓣。
或许血月还会再临,或许还有未散的戾气,但此刻,桃花正开,酒正香,那些需要守护的人,都在身边。林霄望着朝阳下的灵泉,玄铁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寒光里映出楚清鸢的笑眼。
前路还长,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桃花谢尽时,林霄和楚清鸢辞别峨眉山,打算去极北之地看看那枚曾助林霄炼化纯阳灵力的暖阳石。苏沐雪塞给他们一包桃花糕,苏瑶则偷偷往林霄袖中塞了片定魂鳞的碎末:“我问过灵识了,它说这能在危急时护住心脉。”
两人一路向北,越走天色越冷,官道旁的枯草上结着冰碴,偶尔能看见被冻住的妖兽残骸。楚清鸢裹紧了狐裘,嘴里呼出白气:“早知道这么冷,就该让苏沐雪多酿几坛暖身酒。”
林霄笑着从行囊里掏出个酒葫芦:“她塞了,藏在最底下。”他拔开塞子,醇厚的酒香混着桃花味飘出来,楚清鸢眼睛一亮,刚要去抢,就见远处的雪原上腾起股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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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蚀心咒的气息!”林霄收起酒葫芦,玄铁匕首瞬间出鞘。那黑气在雪地上凝成个模糊的人影,面具上刻着半轮血月,手里拖着个被冻住的修士,黑色灵力正往对方七窍里钻。
“又是影组织的余孽?”楚清鸢软剑出鞘,却被林霄按住手腕。他盯着那人影腰间的令牌,上面除了蛇形纹路,还多了道月牙痕:“是新的势力,比之前的影组织更诡异。”
人影似乎察觉到他们,猛地转头,面具下的眼睛泛着红光,竟与青云宗老掌门被附身时一模一样。“找到你们了……”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镇魂石的守护者,还有祭司的后人……”
话音未落,那人影突然炸开,化作漫天黑针射来。林霄拽着楚清鸢翻身躲到块巨石后,黑针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楚清鸢脸色发白,“而且这灵力波动,比魔道残魂更邪门。”
林霄刚要说话,怀中的传讯玉佩突然发烫,是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林大哥,峨眉山……峨眉山被围了!好多戴血月面具的人,他们说要抢镇魂石!”
两人心头一沉,刚要运转灵力赶回,就见雪原尽头的冰层突然裂开,一只覆盖着黑鳞的巨爪伸了出来,爪尖滴落的黑液在雪地上烧出白烟。
“是魔道的‘冰狱兽’!”林霄认出这是古籍里记载的凶兽,三百年前被镇魂石的灵光封印在极北冰原,“他们在解开封印!”
楚清鸢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翻出张地图:“苏沐雪给的,说极北之地有座‘暖阳神殿’,是当年封印冰狱兽的地方!”她指尖点向地图边缘,“神殿底下有处温泉,或许能引出暖阳石的力量!”
两人踩着追风步冲向神殿,冰狱兽的嘶吼声在身后追来,冰层碎裂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林霄回头望了一眼,那凶兽的脑袋已钻出冰面,血盆大嘴里喷着黑气,正是之前袭击修士的那种。
“快!”楚清鸢拽着他冲进神殿,殿内的冰柱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正随着冰狱兽的靠近而渐渐黯淡。最深处的温泉冒着热气,泉眼中央的石台上,果然放着块拳头大的暖阳石,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就是它!”林霄刚要去拿,就见个戴血月面具的人从温泉里浮出,手里捏着半块莲形玉佩——竟是影组织首领当年没来得及拼合的那半块!
“三百年前的局,该收网了。”面具人摘下脸罩,露出张与林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疤痕,“我是你林家的旁支,当年被魔道残魂所救,隐忍至今,就是为了夺回镇魂石。”
林霄脑中轰然一响,无数被忽略的细节涌上心头——影组织首领临终的欲言又止,血月面具人对他们身份的了解,甚至那半块玉佩的纹路……原来这一切,都藏着林家内部的裂痕。
“你疯了!”楚清鸢软剑刺向对方心口,却被他周身的黑气弹开,“魔道残魂早就利用了你!”
“利用?”那人狂笑起来,将半块玉佩往暖阳石上一按,“它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复仇的机会!你们以为净化了残魂就结束了?太天真了——”
他话音未落,冰狱兽的巨爪突然拍碎神殿屋顶,黑气与温泉的热气相撞,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血月法阵。林霄突然想起苏瑶塞给他的定魂鳞碎末,猛地捏碎,莹白的光芒瞬间护住他和楚清鸢。
“以暖阳为引,以血脉为祭!”那人将手掌按在暖阳石上,林家血脉的灵力被强行抽出,与黑气相融,“今日,就让镇魂石和这天下一起陪葬!”
就在这时,一道绿光从殿外射来,苏沐雪的声音穿透风雪:“他忘了还有灵泉之力!”紧接着是苏瑶的声音,带着灵识特有的清亮:“林大哥,用纯阳灵力撞向法阵中心!”
林霄恍然大悟,玄铁匕首裹着暖阳石的金光,与楚清鸢的祭司血脉之力相融,化作道金绿色的光柱,直刺法阵中心。那与林霄长得极像的人惨叫一声,身体在金光中渐渐消融,只留下半块莲形玉佩,与林霄袖中那半块在空中拼合,化作道白光钻进暖阳石里。
冰狱兽的嘶吼声渐渐微弱,神殿的符文重新亮起。林霄望着掌心的暖阳石,上面多了道莲形印记,与镇魂石的纹路如出一辙。
楚清鸢靠在他肩上喘气,看着殿外飘进来的桃花瓣——不知何时,苏沐雪和苏瑶已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影组织的旧部,手里捧着刚从峨眉山折来的晚桃花。
“我就说暖身酒该多带些。”楚清鸢笑着抹了把脸,指尖沾着的雪沫落在林霄手背上,凉丝丝的,却带着暖意。
林霄握紧她的手,望向神殿外渐渐放晴的天空。极北的风雪似乎小了些,远处的雪原上,有嫩芽正从冰层下探出头来。
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阴影,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只要掌心的温度还在,就没什么坎过不去。
他低头看向楚清鸢,对方正仰头望着他笑,眼里的光比暖阳石还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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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林霄提起行囊,“去看看暖阳石能酿出什么味道的酒。”
楚清鸢笑着跟上,软剑的银铃在风雪里叮当作响,像首未完的歌。
暖阳石酿的酒,最后是在极北之地的一个牧民帐篷里开封的。那帐篷主人是个白发老者,据说祖上曾是守护暖阳神殿的卫士,见他们捧着发光的石头,立刻杀了只雪羊炖汤,羊皮囊里的烈酒混着暖阳石的金光,倒像是把整个雪原的暖意都装进了壶里。
“这石头发光的时候,北边的冰缝就会冒出青草。”老者咂着酒壶,指节粗大的手比划着,“我爷爷说,三百年前有个穿红衣的姑娘来过,就坐在你们现在的位置,用这石头煮过茶。”
林霄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看向楚清鸢。她正用树枝拨弄火塘,火星溅在帐篷布上,映出淡淡的影子,像极了峨眉山桃花纷飞的模样。“苏瑶说,灵识的本体当年确实往北走过。”楚清鸢往火里添了块干柴,“说不定,她就是来找暖阳石的。”
话音刚落,帐篷外突然传来雪粒打布的声音,夹杂着细微的呼救。林霄瞬间掀帘而出,只见三个戴血月面具的人正拖着个牧民往冰缝里塞,那人怀里死死抱着块刻满符文的木牌,正是老者说的神殿卫士信物。
“还没死绝吗?”楚清鸢的软剑已出鞘,月光落在剑身上,泛着与暖阳石同源的金光。那些面具人似乎没料到会撞见他们,动作一滞,其中一个刚要抬手结印,就被林霄掷出的酒壶砸中面门——壶里的酒洒在他身上,竟“腾”地燃起金色火焰。
“纯阳之火!”面具人惨叫着打滚,却被火焰越烧越旺。剩下两人见状想逃,却被楚清鸢的软剑缠住脚踝,拖进火塘边的积雪里。林霄踩碎他们的面具,发现底下竟是张张年轻的脸,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只是七窍里渗着黑气。
“是被控制了。”林霄指尖凝聚起纯阳灵力,点向其中一人的眉心。黑气遇金光便缩成一团,那人猛地清醒过来,眼神茫然:“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老者突然惊呼一声,指着那人腰间的令牌:“是‘望月阁’的人!他们半年前还来收购过兽皮,说要在冰原上建什么祭坛!”
楚清鸢翻看那令牌,背面刻着的星图与血月法阵如出一辙:“看来不止林家旁支,还有人在利用魔道残余的力量。”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掏出张纸,“苏沐雪寄来的信,说峨眉山发现了批旧卷宗,三百年前除了影组织和林家,还有个神秘门派参与过封印,后来突然销声匿迹,就叫‘望月阁’。”
林霄刚要说话,那被救下的牧民突然捧着木牌哭起来:“他们要我带路去神殿地宫,说里面有‘月神’的棺椁……”
“月神?”林霄看向暖阳石,石面上正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三百年前,灵识站在神殿地宫里,对着口水晶棺跪拜,棺中女子的面容,竟与苏瑶、灵识本体都有几分相似。
“看来得去地宫走一趟。”楚清鸢将软剑缠回腰间,往火塘里扔了块暖阳石碎片,“正好让这石头认认旧路。”
次日清晨,老者领着他们来到神殿后方的冰缝。暖阳石一靠近,冰面就“咔嚓”裂开道口子,露出底下幽深的阶梯,壁上的符文在石光映照下,竟与牧民木牌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小心些,”林霄握紧玄铁匕首,率先往下走,“这些符文里混着魔道印记。”
阶梯尽头是间圆形石室,正中央停放着口水晶棺,棺盖半开,里面铺着的红衣早已褪色,却仍能看出绣着的桃花纹样。楚清鸢刚要走近,就见棺中突然飘起缕青烟,在石室内凝成个女子的虚影,正是灵识的本体。
“终于……等来了。”女子声音轻柔,目光落在林霄掌心的暖阳石上,“三百年前,我将魔道最后的戾气封在了地宫深处,用望月阁的星轨阵压住。可他们的后人不甘寂寞,竟想放出戾气,用活人献祭来唤醒‘月神’——也就是被戾气侵蚀的我。”
林霄突然明白过来:“那些戴血月面具的人,是望月阁的后裔?”
“他们以为月神能赐力量,却不知那只是戾气的化身。”女子虚影指向石室角落,那里堆着些白骨,手腕上都戴着望月阁的令牌,“第一个被诱惑的,就是当年的阁主。”
话音未落,地动山摇,整个石室开始往下塌陷。楚清鸢拽着林霄躲开坠落的冰棱:“是望月阁的人在外面破阵!”
灵识虚影突然将手按在暖阳石上,红衣化作漫天光点融入石中:“用它去撞戾气核心!记得……让桃花年年开。”
林霄握紧发烫的暖阳石,玄铁匕首与楚清鸢的软剑相击,发出清越的鸣声。两人顺着塌陷的裂缝往下冲,只见地宫最深处的冰壁上,果然嵌着团黑色的气团,无数只苍白的手正从气团里往外伸,望月阁的人跪在周围,正将牧民往气团里推。
“就是现在!”楚清鸢软剑舞成结界,挡住那些伸出来的手。林霄将纯阳灵力催至极致,暖阳石在他掌心亮如白昼,猛地撞向黑气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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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金光与黑气相撞,整个地宫都在震颤。林霄被气浪掀飞,楚清鸢扑过来抱住他,两人在坠落中看见黑气渐渐消散,那些被控制的望月阁子弟清醒过来,跪在地上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片开满格桑花的山谷里醒来。暖阳石躺在林霄身边,石面上的莲形印记正缓缓旋转,映得周围的花都泛着金光。楚清鸢揉着发疼的额角,突然指着远处惊呼:“你看!”
只见雪线正在后退,露出底下青绿色的草芽,几只雪白的鹿正低头啃食,极北的天空竟飘起了桃花瓣——不知何时,苏沐雪和苏瑶带着影组织的人站在谷口,手里捧着的桃花枝还沾着峨眉山的露水。
“我就说晚桃花能开到来年春天。”苏沐雪笑着挥手,发间的桃花簪在阳光下闪着光。苏瑶怀里的镇魂石突然飞起,与暖阳石在空中相碰,化作道七彩虹桥,将南北的春色连在了一起。
林霄牵着楚清鸢的手走上虹桥,脚下的花瓣簌簌作响。他忽然想起老者的话,三百年前穿红衣的姑娘坐在帐篷里煮茶,或许那时她就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人带着暖阳石和桃花,将这冰封的大地走成春天。
远处传来牧民的歌声,混着望月阁子弟重建神殿的叮当声,像首刚起头的歌谣。林霄低头看向楚清鸢,她正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眼里落满了光。
“回去后,”他轻声说,“咱们也种片桃林吧。”
楚清鸢笑着点头,软剑的银铃在春风里轻轻摇晃,和着花瓣落地的声音,成了这漫长守护里,最温柔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