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刚要开口,为首的崂山掌门突然从袖中取出块玉佩,玉上刻着半片云纹:“三百年前,诛灭影组织的七位先贤曾立誓,若后世有人能彻底封印影界之门,便将这‘七宗令’相赠,持令者可调动各派力量,共护人间正道。”
他将玉佩递给林霄,另外六位掌门也纷纷取出玉佩——七块玉佩拼在一起,正好组成朵完整的祥云。
“这太贵重了。”林霄想推辞,却被张天师按住手:“拿着吧,这不仅是荣誉,更是责任。影界之门虽封,但人心易生暗翳,往后还需有人时时警醒啊。”
苏瑶看着那朵祥云玉佩,突然想起影组织卷宗里的一句话:“影由心生,亦由心灭。”她转头看向林霄,对方眼中的坚定,让她突然明白,所谓的守护,从来不是一劳永逸的决战,而是年复一年的坚守。
三个月后,钟表厂被改建成了纪念馆,玻璃柜里陈列着修复好的齿轮、望远镜碎片,还有那半只没来得及融进镯子的银器残片,旁边的铭牌上写着:“微光虽弱,足以燎原。”
林霄和苏瑶常来这里走走,有时楚清鸢也会陪着,三人坐在曾经的废墟上,看夕阳漫过新栽的梧桐。
“听说龙虎山分舵要扩建了?”苏瑶剥着橘子,递给林霄一半。
“嗯,张天师让我去主持奠基。”林霄接过橘子,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楚清鸢看着他们,突然笑道:“楚家古籍新补了一页,说‘三百年后,有少年执光,少女持心,破影于人间,后世称其为‘双璧’。”
苏瑶脸颊微红,林霄却望着天边的晚霞,轻声道:“其实哪有什么双璧,不过是有人想护住心里的光,刚好有人愿意陪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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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拂过,吹起三人的衣角,纪念馆的铜铃轻轻作响,像在应和着这句话。远处的天文台顶,那扇曾连接影界的圆顶紧闭着,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就像所有被守护的人间角落一样,安宁而明亮。
秋意渐浓时,龙虎山分舵的奠基仪式办得简朴却隆重。林霄握着七宗令站在基石前,苏瑶站在他身侧,手腕上的银镯子在秋阳下泛着温润的光。张天师亲自敲响了祈福钟,钟声穿过层林,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仪式结束后,一个背着画板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过来,递上幅画——画上是钟表厂纪念馆的夕阳,角落里画着三个模糊的身影,正是林霄、苏瑶和楚清鸢。
“我爹是棚户区的,他说你们救了我们。”小姑娘扎着羊角辫,眼睛亮得像星星,“我长大也要像你们一样,保护大家。”
林霄蹲下身,在画的背面写下“心有光,不畏影”六个字:“记住这句话,比什么都重要。”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头,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苏瑶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
“守护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事。”楚清鸢走过来,手里拿着本新装订的册子,“这是各派整理的邪祟录,记载了历代出现的影类邪物,以后我们定期修订,让后人少走弯路。”
林霄接过册子,封面题着“人间清朗”四个字,笔锋刚劲,是张天师的笔迹。
暮色降临时,三人坐在龙虎山的望月台。远处的城镇亮起万家灯火,像撒在人间的星辰。苏瑶突然指着天边的猎户座:“你看,那颗星比以前更亮了。”
林霄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突然笑了——三百年前的先贤们,或许也曾这样望着星空,守护着同一片人间。
银镯子上的金纹反射着星光,与远处的灯火交相辉映。林霄知道,只要这光不灭,影界的门就永远打不开。而这光,不在法器里,不在令牌上,在每个普通人的心里,在年复一年的坚守里。
夜风穿过松涛,带来山下的欢声笑语。苏瑶靠在林霄肩头,楚清鸢翻着手里的邪祟录,三人都没说话,却都明白——这人间的清朗,他们会一直守下去。
冬雪覆盖龙虎山时,邪祟录已经修订到第三卷。林霄在卷末添了段话:“影者,非独存于界,亦生于心。心若澄明,影自消散。”
苏瑶正对着炭火烤橘子,果皮裂开的瞬间,香气漫了满室。她抬头看向窗外,几个穿棉袄的孩子正在雪地里堆雪人,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身影格外眼熟——正是那个送画的小姑娘,此刻正举着根树枝,认真地在雪地上写“心有光”三个字。
“张道长说,开春要在山下办个学堂,教孩子们识邪祟、修心术。”楚清鸢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寒气,手里却捧着盆开得正艳的红梅,“各派都捐了法器,打成小玩意儿给孩子们当护身符。”
林霄接过红梅,插进案头的青瓷瓶里:“我让铸剑坊的老师傅打了批小铜铃,挂在书包上,邪祟一靠近就会响。”
苏瑶剥着烤橘子,突然指着邪祟录的空白页:“这里该画张新地图了,把学堂、纪念馆、龙虎山都标上,再写上守护人的名字。”
“不急。”林霄笑着摇头,“以后会有很多人添上去的。”
雪停时,三人踏着积雪走到望月台。阳光穿过云层,在雪地上折射出万点金光,远处的城镇炊烟袅袅,屋檐下的冰棱滴着水,坠成串晶莹的珠子。
小姑娘的笑声顺着风飘上来,她举着刚做好的雪人,雪人胸前别着片红梅瓣,像颗跳动的红心。
苏瑶的银镯子在雪光里亮得耀眼,金纹中仿佛藏着无数星光。林霄看着那抹跳动的红,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把责任扛在一个人肩上,而是让每个普通人心里,都种下一颗不怕影子的种子。
楚清鸢翻开邪祟录,在空白页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今日雪霁,人间皆安。”
风穿过松林,带着红梅的香,也带着山下的笑声,在山谷间久久不散。这人间的清朗,正像这冬日的阳光,虽不炽烈,却一寸寸,暖透了时光。
开春后,山下的学堂如期开课。青砖黛瓦的院子里,二十几个孩子背着挂着铜铃的书包,跟着张天师念《清心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坐在第一排,手里捧着那幅画,画的背面,“心有光,不畏影”六个字被她用塑封膜仔细包了起来。
林霄站在廊下,看着孩子们跟着口诀比划手势,苏瑶正教他们辨认草药——哪些能驱邪,哪些能安神。楚清鸢则在黑板上画着简单的符咒,用的是彩色粉笔,把镇邪咒画成了带着笑脸的太阳。
“张道长说,这些孩子里有三个天生灵脉。”苏瑶走过来,手里拿着串刚编好的草绳,上面串着晒干的艾草叶,“我给他们做了平安绳,比法器还管用呢。”
林霄接过草绳,阳光晒过的艾草带着清苦的香气:“下午带他们去纪念馆看看吧,让老师傅讲讲影组织的事,不是为了记恨,是为了记住光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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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在纪念馆里听得格外认真,当看到玻璃柜里那半只银器残片时,小姑娘突然举手:“我知道这个!林哥哥说,微光也能燎原!”
讲解员是当年被救的棚户区居民,他擦了擦眼角,指着墙上的照片:“对,就像这些光,聚在一起就什么影子都不怕了。”
照片里,是林霄、苏瑶、楚清鸢和各派修士的合影,背景是初升的太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傍晚下山时,孩子们排着队,书包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像串流动的星河。小姑娘走在最后,偷偷塞给林霄一张画——画上是学堂的院子,二十几个孩子手拉手,围成了一个发光的圆圈,圆圈中间,是个大大的“心”字。
林霄把画夹进邪祟录的第四卷,这一卷的开头,楚清鸢画了群背着书包的孩子,旁边写着:“光在,希望就在。”
晚风带着艾草的香气,吹动廊下的铜铃。远处的城镇亮起灯,龙虎山的钟声隐隐传来,和孩子们的笑声融在一起,织成了一张温暖的网,罩住了这人间的清朗。
而邪祟录的空白页上,正等着更多人,
写下属于他们的光。
秋去冬来,学堂的孩子换了一茬又一茬,书包上的铜铃始终叮当作响。当年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接过了苏瑶手里的草药篮,在学堂后园种满了艾草与菖蒲,教新入学的孩子辨认那些能带来安宁的草木。
她在邪祟录的第七卷里画了幅画:后园的草木间,每个新孩子的手腕上都系着艾草平安绳,绳结处露出小小的铃铛,风吹过时,铃铛声与孩子们的读书声缠在一起,在画纸上漾开一圈圈金色的涟漪。画的角落题着一行小字:“我叫念光,思念的念,光明的光。”
林霄看着那行字时,苏瑶正将新铸的铜铃分发给孩子们。楚清鸢修订完最新一卷的邪祟录,封面上画着轮满月,月光下,学堂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像大地睁开的眼睛。
“张道长说,他当年没说错,这人间的清朗,能守很久很久。”楚清鸢将邪祟录放进紫金匣旁的新书架,架子上已摆满了装订整齐的卷宗,每一卷的封面上,都有不同的人留下的笔迹与图画——有修士画的山河,有居民写的平安,有孩子描的太阳。
山风穿过走廊,吹动了廊下悬挂的木牌,牌上刻着历届守护人的名字,从林霄、苏瑶、楚清鸢,到念光,再到更多不知名的人。木牌碰撞的轻响,与远处学堂的钟声、孩子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而邪祟录最末的空白页上,不知何时被人用朱砂点了个小小的红点,像一粒刚埋下的种子。或许在许多年后,会有个新的孩子,在红点旁画下第一缕光,然后写下:“今天,该我来守护了。”
多年后的一个春夜,暴雨倾盆。学堂的油灯忽明忽暗,念光正借着光修订邪祟录的第二十三卷,案头的艾草平安绳被风吹得轻晃。
“先生,山脚下的老槐树在发光!”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男孩冲进屋,裤脚沾满泥点,手里攥着片湿漉漉的槐树叶,“树叶上还有字呢!”
念光展开树叶,雨水冲刷后的叶脉间,隐约显出“影生”二字。她心头一凛——这是邪祟录里记载过的古老预警,意味着有新的阴影在滋生。
披上蓑衣时,窗外的铜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念光抬头,看到远处的山路上,无数光点正朝学堂移动——是镇上的居民,他们举着灯笼、火把,连孩子们都提着自制的纸灯,灯壁上写着“心有光”三个字。
“念光姑娘,我们看到老槐树发光,就知道出事了。”领头的老者颤巍巍地举起手里的桃木杖,杖头缠着褪色的平安绳,“当年林先生说过,遇事要一起扛。”
念光望着那片流动的光海,突然想起苏瑶教她的话:“光从来不是孤立的,就像星星,聚在一起才叫星河。”
她带着众人赶到老槐树下,树根处的泥土正渗出黑气。念光取出邪祟录,最新一卷的空白页上,不知何时已浮现出淡淡的符咒纹路——是历届守护者的灵力凝结而成。她将树叶按在纸上,纹路瞬间亮起,与众人手里的灯光交相辉映。
黑气在光芒中节节败退,老槐树的枝叶重新舒展,在雨夜里泛着莹润的绿光。孩子们欢呼着举起纸灯,灯光透过“心有光”三个字,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影子。
雨停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念光在邪祟录第二十三卷的末尾,画下了雨夜的星河,无数光点汇成河流,河面上漂着盏纸灯,灯壁上的字清晰可见。
她在画旁写下:“光会传递,就像爱会延续。”
多年后,一个叫“承明”的男孩在学堂里读到这段记载,他摸着课本里夹着的铜铃碎片——那是念光当年给他的护身符,突然在邪祟录的新卷上,画下了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种子的每片叶子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而最古老的那卷邪祟录里,“心有光,不畏影”六个字,早已被无数人的目光和指尖摩挲得发亮,像一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照亮着往后漫长的岁月。
小主,
承明长成少年时,接过了念光手中的邪祟录。那时的学堂已扩建成书院,藏书楼里堆满了历代卷宗,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七宗令的仿品,真品被妥善供奉在龙虎山的藏经阁,每年春分,都会有各派弟子来此举行交接仪式,将守护的责任郑重传递下去。
一个深秋的午后,书院来了位白发老者,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锈迹斑斑的铜铃——正是当年林霄让铸剑坊打造的那批。“我是棚户区最后一个见过影组织的人。”老者的声音带着风烛残年的沙哑,“当年被救时,我就在想,该怎么把这份恩记下去。”
他指着铜铃内侧的刻痕,那里隐约能看到个“林”字:“这是当年林先生亲手刻的,他说每个铃铛都有名字,就像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东西。”
承明将铜铃碎片拓印下来,贴在邪祟录的新卷上。他在旁边画了幅画:一棵老槐树,树下站着三代人——最年长的是拄着桃木杖的老者,中间是手持草药篮的念光,最年轻的是背着书包的自己,三人手里都握着片槐树叶,叶纹连成了“心有光”三个字。
老者看着画,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泪光:“好啊,这样就不会忘了。”
那年冬天,老者安详离世。出殡那天,书院的学生们排着队,每人手里都提着盏纸灯,灯壁上印着铜铃的图案。送葬的队伍从书院一直延伸到老槐树下,纸灯的光在雪地里铺成一条暖黄色的路,像在指引着什么。
承明在邪祟录里写下:“所谓铭记,不是记住苦难,是记住那些曾为我们举灯的人。”
许多年后,当承明将邪祟录交给下一个孩子时,藏书楼的窗台上,新栽的艾草正抽出嫩芽,阳光透过叶隙,在卷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而那半块铜铃,被镶在书院的门楣上,风吹过时,依然能听到隐约的叮当声,像在轻轻诉说着:
光从未离开,只是换了无数双手,继续举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