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标题是《7.0Hz节律与创伤后应激的非典型耦合现象》。
“这篇论文明天上线,所有数据公开。”她说,“他们就算监听,也只会当成学术垃圾。谁会去扒一篇冷门期刊的附件?”
我在提交页面停了三秒,手指悬在键盘上。窗外,雨开始下了,敲在铁皮檐上,像某种倒计时。我输入“七三二零”作为验证密钥。这是三年前最后一次内部会议的房间号。那天,我提出Aegis系统可能影响使用者认知,长期回溯会导致记忆污染,被当场驳回。K是唯一支持我的人。会议结束前,他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们不让听的,我来听。”
提交成功。
我们等了六小时。
期间我靠在椅子上闭眼,没敢用回溯。脑子里闪过医院那晚的记忆——白大褂、血迹、拖我出去的人影。可我不确定那是真的,还是系统塞进来的。Aegis能重构记忆,也能伪造记忆。它让我“看见”自己在爆炸现场,可监控显示我根本没进实验室。它让我“记得”李悦背叛我,可她那天整晚都在值班室写报告。它甚至让我梦见赵勇开枪打我,醒来却发现枪还在他枪套里。
可梦太真了。真到我分不清。
第七小时,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消息,来自未知节点:“第七节点的影子,曾在第六天的镜中倒映。”
我盯着那句话,念了一遍,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李悦凑过来:“什么意思?”
“B-7是第七节点。”我说,“第六天……是周期前一天。”
“镜中倒影?”赵勇皱眉,“反着的?”
李悦立刻调出B-7的指令序列,再对比T-7的历史记录。她把B-6的残余信号波形拉出来,放大0.8秒那段异常脉冲。屏幕上的波形原本平缓,突然在某个点翻转,像被镜子照过一样,上下颠倒,但频率不变。
“看这里。”她指着屏幕,“B-6的信号不是消失,是反转了。相位倒置,频率不变。就像……原本该接收的指令,变成了发射。”
“系统以为它在收数据。”我说,“结果它在往外传。”
“所以被清了。”赵勇说,“自洁机制启动,因为它不听话。”
李悦继续分析,突然停住。她把反转波形拉直,拉长,调整对比度。屏幕上的曲线逐渐显现出某种规律——不是随机噪声,而是有结构的图形。
我盯着它,手指无意识在桌面划了一下,又一下。
两道线交叉,画了个圈。
再睁眼,纸上多了个符号:∞ 和 7 缠在一起,像锁链绕着数字。
李悦抬头:“你又画了?”
“没注意。”我说。
她立刻调出上一张那张纸的扫描件,对比屏幕上的波形。形状几乎一致——同样的交叉角度,同样的弧度,连那个微小的缺口都对得上。
“这不是你画的。”她说,“是你脑子里的东西,跑出来了。”
赵勇盯着图:“这玩意儿,像不像你画的那个锁?”
我没回答。我盯着那符号,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它不是我主动画的。是手自己动的。就像身体在替我记下什么,而脑子被蒙在鼓里。三年前,我在爆炸前夜画过同样的符号,画在实验室的日志本上。第二天,那页纸不见了。现在,它回来了。
李悦把反转波形标红,叠加在B-7的正常信号上。两条线,一条正向,一条反向,周期错开24小时,恰好对应“第六天”。
“B-6不是故障。”她说,“是反抗。它接收了B-7的指令,但反向执行了。系统以为它在采集数据,其实它在泄露信息。”
“所以它被抹了。”我说,“但抹不掉物理残留。我们手里这块残片,就是它最后传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