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赶紧赔着笑递上几张盖着模糊红印的黄麻纸。
兵丁草草扫了一眼,目光又落到兔子身上,拖长了调子:“哟,还有活物?进城税,一人两文,牲口三文,这活物再加三文!”
这明显是敲竹杠。
夏鱼娘脸色愁苦刚想说什么,里正连忙使眼色制止,从怀里摸出一小串油腻发黑的铜钱,数出十几枚塞进兵丁手里,脸上堆满卑微的笑:“军爷辛苦,一点茶水钱,您笑纳。”
三角眼掂了掂铜钱,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挥手放行。
穿过幽暗的门洞,一股更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街道狭窄积着污水,两旁的店铺也多是低矮破旧。
行人大多面有菜色步履匆匆,偶有穿着绸缎长衫的身影走过,身后也是跟着穿着干净的仆役,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
“未时三刻,城门口槐树下集合,过时不候。”里正交代一声便急匆匆的去采购。
夏鱼娘紧紧攥着张潇一的手,低声急促叮嘱:“跟紧娘,一步不许离。城里拍花子的多,专拐你这种半大小子。”
便拉着张潇一在肉铺前问价。
第一家掌柜瞥了眼野兔,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三十文一只,爱卖不卖。”
夏鱼娘陪着笑:“掌柜的行行好,您看这兔子多肥,四十文……”话没说完就被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一连跑好几家,价格给的极低。最终,她们在一家稍小的肉铺,老板咬着牙给出三十八文一只的价格。
拿着钱的夏鱼娘仔细数了两遍才用布包好,珍重地揣进怀里最深的衣袋。
粮铺门口排着长队,人数众多。
“陈年粟米,一斗一百二十文。新米没有!黑豆便宜些,一斗八十文。就这价,爱要不要!”
“麦子?一百八十文一斗。官仓都没这价了!”
夏鱼娘听着报价,面色越来越灰败。
她捏了捏怀里的钱袋,哑着嗓子:“掌柜的,给称五升高粱麸子。”
这点钱,连糙米都买不起了。在杂货铺用仅剩的十几个铜钱换了一小包粗得硌手的土盐和半斤灯油。
布包里的铜钱彻底空了。
回去的路似乎更沉重,张潇一默默跟在身边,观察街边同样贫瘠的小摊,几个干瘪发黑的野梨子,就敢吆喝五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