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坐镇川东,扼守要冲,麾下耳目灵通,想必亦有所闻。”
秦良玉沉默。
她岂止是有所闻?
从京师到川东,一路所见,那些被邪祟肆虐后的村镇,断壁残垣间的死气,是比任何敌军屠刀都更令人心悸的景象,无头尸首、被啃噬殆尽的骸骨……
那些东西,行动诡谲,力大无穷,不惧刀兵,唯有军中火器或结阵死战方能勉强抗衡。
更不用说近些日子,石砫宣慰司境内,已有多处荒村,上报的文书里含糊其辞地写着“遭匪”或“疫病”。
派出的心腹探子带回的只言片语,但她却深知是邪祟所为。
这些,都被她压在了心底……
谁敢向皇帝挑明这是乱世将至的不详征兆。
张潇一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问题如冰冷的箭矢,直射而来。
“将军可知,这些邪祟,究竟因何而生?它们那滔天的怨毒与嗜血,根源何在?为何偏偏是此时,如此猖獗?”
秦良玉紧抿着唇,刚毅的面部线条绷得更紧。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她作为一方统帅刻意维持的假象。
根源?
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不愿深想,也不能深想。
作为大明柱石,她的职责是平叛、御寇、保境安民,而非探究这些怪力乱神的根源。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吗?
邪祟盘踞之地,往往伴随着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官逼民反的惨剧……
张潇一将秦良玉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与沉重尽收眼底。
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微烫的茶汤滑入喉间,苦中泛甜。
“大明王朝!”
她放下茶盏,杯底与木案轻轻相触,发出清脆的一声微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气数已尽。它已走到了悬崖边缘,这一次的坠落,或许不仅仅是一个王朝的覆灭。”
“荒谬!”
秦良玉猛地抬头,眼中射出骇人的精光,厉声打断了张潇一的话。
身上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煞气骤然爆发,直奔张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