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而且,织织,你以为这谣言背后,仅仅只有那些江南士绅吗?此番舆论的推波助澜,少不了崇祯的影子。”

张潇一目光锐利,“他乐得看到士大夫阶层与我道场斗得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做那得利的黄雀。”

“哦?”织织了然。

“原来如此。那母神将计就计,把反击的具体执行权交给温体仁,还让他去拉拢大明朝廷里那些已经投靠我们或摇摆不定的官员……这岂不是把崇祯想利用的斗兽场,直接变成了我们清洗内部,整合力量的炼丹炉。”

张潇一轻轻一笑:“所以谁是黄雀,还不一定呢。他想做黄雀,我也想!”

织织听着张潇一清晰分析,四条手臂优雅地交叠在身前,带着一丝感慨:“母神此局,步步为营,算无遗策。温体仁心中所想,倒也不算全错。”

“哦?”张潇一眉梢微扬,兴味昂然的看向织织,“他心中如何想我?”

织织如今感知能力远超以前,它能敏锐地捕捉到生灵逸散的精神波动,尤其是当对方情绪激烈时。

织织复眼微闪:“他离去时,心绪翻腾如沸。其中一念尤为清晰:‘这洞悉人性,操弄人心的手段,哪里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分明是浸淫朝堂争斗数十载、深谙帝王心术的枭雄!’”

亭内静了一瞬。

张潇一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神仙?枭雄?”她重复着这两个词,猛的一抬头,望向织织。

“那什么是神?什么又是人呢?”

“我是神,亦是人。这世间生灵,人人皆可成神,人人亦可非神。是神是人,不在其名号,不在其威能,而在于——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