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很快端来热气腾腾的香茶,双手奉上:“都头,您请用茶。小心烫。”姿态恭敬无比。
赵不立接过,呷了一口,点点头:“嗯,茶不错,水也沏得正好。小子,有点眼力见儿。”
正说话间,潘玉瑛已得了信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袅袅婷婷地从后堂出来。她见赵不立与西门庆说话,柳眉微蹙,但见西门庆一副恭敬讨好的模样,倒也没说什么,只对赵不立抛了个媚眼:“哟,赵都头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快请后堂坐,这前堂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说着,便要领赵不立进去。
西门庆立刻上前一步,对着潘玉瑛又是一揖,语气恭敬中带着几分“懂事”:“表嫂说的是。赵都头身份贵重,前堂嘈杂,还是后堂清静。小子这就去把后园小亭收拾出来,点上驱蚊香,再备些新鲜瓜果,让都头和表嫂安心说话。”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赵不立,又暗示了给二人创造私密空间,正合潘玉瑛心意。
潘玉瑛诧异地看了西门庆一眼,见他眼神“清澈”,态度恭顺,只当他是想巴结赵不立,倒也乐得有个懂事的跑腿,便懒洋洋地点点头:“嗯,去吧,手脚麻利点。”
西门庆领命而去,心中冷笑。他飞快地收拾好小亭,点上熏香,摆好瓜果点心,甚至还不知从哪弄来一小坛上好的金华酒和几个精致小菜。待赵不立和潘玉瑛相携来到小亭,见此情景,都颇感意外和满意。
“嘿!小崽子,想得还挺周到!”赵不立大喇喇坐下,抓起一只香梨就啃。
潘玉瑛也难得地对西门庆露出个笑脸:“庆哥儿今日倒是开窍了,知道伺候贵客了。去,再取些冰块来镇酒。”
“是,表嫂!”西门庆应声而去,跑前跑后,伺候得无微不至。添茶倒酒,剥果皮,递毛巾,动作麻利,态度恭谨,脸上始终挂着那副“憨厚”又带着崇拜的笑容。他刻意收敛了眼中所有的冰冷和算计,只留下一个“机灵、勤快、懂事、仰慕英雄”的少年形象。
小主,
赵不立几杯黄汤下肚,兴致更高。他见西门庆身形虽未长成,但骨架匀称,眉眼间有股子英气,又想起他刚才搬椅子、跑腿时的利落劲儿,便随口问道:“小子,看你手脚挺灵便,可曾习过武?”
西门庆心中狂喜,面上却露出几分“腼腆”和“遗憾”:“回都头的话,小子在阳谷老家时,家父……家父尚在时,曾请过师父教过些粗浅的拳脚根基,也练过几天枪棒。只是……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便荒废了。小子一直仰慕都头这般英雄人物,若能得都头指点一二,学些真本事,将来也好报效朝廷,为都头分忧!”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自己有基础,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对赵不立的仰慕和“报效”之心,更隐含了想追随的意愿。
赵不立本就对西门庆今日的表现颇为满意,此刻听他提起习武,又如此“上道”,顿时起了几分兴趣和收拢之心。他手下虽有些泼皮无赖充当爪牙,但多是些酒囊饭袋,不堪大用。若真能收个机灵懂事、有点根基又忠心耿耿的“义子”带在身边跑腿办事,倒也不错。何况这小子还是欧阳东的亲戚,在“保和堂”进出也方便……
他借着酒意,斜睨着西门庆,打着酒嗝道:“嗯……看你小子还算机灵,根骨也凑合。想跟老子学本事?”
西门庆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赵不立“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红了,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小子西门庆,愿拜赵都头为义父!从此鞍前马后,伺候义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他语气“真诚”无比,眼神“炽热”地望着赵不立,仿佛对方真是他再生父母。
潘玉瑛在一旁看着,心中念头急转。她虽刻薄势利,却也精明。西门庆今日的反常举动和此刻的拜父之举,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转念一想,这小子攀上赵不立,对自己也并非坏事。一来赵不立高兴,二来西门庆成了赵不立的义子,身份不同,欧阳东那窝囊废就更不好管束他,自己日后使唤起来反倒更“名正言顺”。再者,有个“自己人”在赵不立身边,说不定还能探听些消息……想到此,她脸上也堆起妩媚的笑容,推了赵不立一把:
“哎呀,赵都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庆哥儿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机灵、勤快、又忠心!能拜您做义父,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您就收下他吧!多个伶俐儿子在身边伺候,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