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西门庆推了王氏一把,自己转身又迎上另外三名隐鳞卫!他此刻浑身是伤,血顺着裤腿往下淌,在地上拖出条红痕!但他眼神里的狠劲却更盛,像是头濒死的野狼,临死也要撕下块肉!
王氏此刻已抠开石缝,里面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活水的腥气涌了出来!她将关安先推了进去,又对关平道:“跟紧娘!”关平点点头,小手攥着块碎石头,眼神里竟有几分他爹的硬气!王氏最后看了眼浴血搏杀的西门庆,咬咬牙,也钻了进去!
西门庆余光瞥见她们入了洞,心中一松,动作却更猛!他猛地矮身,避开迎面一刀,顺势抱住一名隐鳞卫的腿,狠狠向后一掀!那卫重心不稳,被他掀翻在地,西门庆随即一脚跺在他心口!“咔嚓”一声,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还剩两名隐鳞卫!这两人对视一眼,竟不再恋战,而是从怀中摸出个铜哨,“呜呜”吹了两声——这是要召援兵!
西门庆哪能让他们得逞!他猛地扑过去,左臂死死锁住一人咽喉,右手去夺另一人的哨子!那卫情急之下,刀刺向他心口!西门庆不躲不闪,任凭刀锋刺入半寸,左手却已捏住那哨子,狠狠一捏!“咔”的一声,哨子碎了!同时他发力拧断了怀中隐鳞卫的脖子!
最后那卫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想从断龙闸缝隙钻出去报信!西门庆哪肯放他走!抓起地上的断枪,拼尽最后力气掷了过去!枪杆“噗”地穿透那卫后心,将他钉死在断龙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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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西门庆拄着膝盖喘气,每吸一口气,胸口就像被刀割一样疼。他回头看了眼那石缝,喊道:“嫂嫂!我来了!”
他踉跄着跑过去,刚要钻洞,却听见暗门后传来童贯阴冷的声音:“西门庆,你以为走得掉?这暗渠通向金水河,咱家早已让人在河口布下天罗地网!你逃到天边,也是个死!”
西门庆冷笑一声,没回头,钻了进去!身后传来童贯气急败坏的咆哮,还有下令拆闸的吼声,但他已顾不上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人活着带出去!
石洞里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冰冷的河水没过膝盖,冻得人骨头疼。王氏带着两个孩子在前面探路,关平时不时喊一声“娘”,声音在洞里回荡,倒成了路标。西门庆紧随其后,伤口泡在水里,疼得他直抽冷气,却不敢出声,怕惊动了什么。
不知爬了多久,前面终于透出点微光!王氏喜道:“快到了!”
又爬了十几步,洞口豁然开朗!外面竟是条湍急的水道,水面上漂浮着些枯枝败叶。王氏探头看了看,道:“是金水河支流!鹏举说过,这水道通着城外的芦苇荡!”
西门庆先把两个孩子托了出去,又帮王氏爬上岸,自己最后一个出来,刚站稳,就听见远处传来“呜呜”的号角声——童贯的人果然追来了!
“往芦苇荡深处走!”西门庆道,“那里水浅,芦苇密,他们不好搜!”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芦苇荡,芦苇秆刮在身上,又疼又痒。关安吓得直哭,被王氏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面忽然传来几声鸟叫,三短一长,很有规律。
王氏眼睛一亮:“是自己人!”
只见芦苇丛中钻出几个精壮汉子,都穿着粗布短打,腰里别着刀,为首那人见了王氏,赶紧行礼:“夫人!属下等奉将军密令,在此接应!”
原来是关鹏举的旧部!西门庆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紫宸殿!
烛火通明,檀香袅袅。殿前金炉腾起的紫烟缭绕着金龙浮雕,像是给龙镀了层轻纱。穹顶藻井的金龙口含夜明珠,光芒透过珠体,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忽明忽暗,像极了殿内众人的心思。九重丹陛之上,宋徽宗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御座扶手上的蟠龙纹,每敲一下,都像敲在众臣的心尖上。
阶下群臣,文武分列。左侧班首,重新回到太师位的蔡京垂眉敛目,手执玉笏如老僧入定,袍角的金线牡丹在烛火下泛着油光,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深潭。右侧班首,却是须发戟张、身披重甲的老将军种师道,他按剑而立,甲叶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目光如苍鹰扫视殿内,像是在搜寻猎物!新任皇城司提举陈东侍立徽宗御座阶下左侧,按刀而立,面色沉凝如冰,他袍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方才他已收到小石桥的密报。另一侧侍立的内侍省新晋总管,正是徽宗幼年伴读,出身太原王家的王思远,传闻杨戬得宠他受冷落后,早已心灰意冷刻,不过与蔡京往来密切。此刻他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有偶尔颤动的睫毛,泄露出他并未走神。
气氛沉滞,如暴风雨前的死寂!重檐外雪势愈发汹涌,砸在琉璃瓦上噼啪爆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拍门,催着什么。
吏部李侍郎(童贯党羽)终于按捺不住,出班捧笏,声音因紧张有些发尖:“启禀陛下!据大名府路密折急报!钦犯西门庆纵兵行凶、血洗清河团营、携辽邦秘图潜逃!更有贼党关胜勾连辽兵,袭杀天使于途中!其罪滔天,当立诛九族!请旨传檄天下通缉,凡擒获西门庆者,封万户侯!”
“混账!”一声雷霆怒喝将李侍郎奏言生生劈断!老将种师道踏前一步,银须因愤怒而颤抖,声如洪钟震荡殿宇,“汝口中‘钦犯’,今日寅时三刻于延福宫雪夜御园血战刺客,身中数刀!若非他舍命相护,陛下此刻恐已遭奸人毒手!其‘所携秘图’,昨夜更已直呈御前!乃是杨戬、童贯与辽人私通的铁证!”种师道虎目如电,直刺徽宗,“陛下!杨戬、童贯二贼构陷忠良!里通外国!侵吞神臂弓弦三万副以资敌!罪证在此!请陛下圣裁!”
哗——!满朝瞬间炸开!如同滚油泼入冰水!杨童党羽脸色煞白,浑身战栗,有几个胆小的,腿肚子都在打颤!蔡京眼睑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目光在种师道手中的黄绫包裹上扫过,又迅速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