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高丽私义施援手 漠北潜龙寻良机

诗曰:

玉令碎时逢异士,火莲绽处遇故人。

双鸩缠身难自解,潜龙入漠待风云!

上回书道,天池冰窝之内,西门庆骤醒发威,磁晶力场定乾坤,雪狼卫尽成琥珀之囚!池畔密林忽传踏雪声,十数人影逼近!流沙河地心秘境,李青萝借火精之力初愈莲台,契丹追兵火把通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看那长白绝顶,天池之畔。

冰窝之内,死寂如坟。阿鲁罕与四名雪狼卫形同泥塑,唯眼珠暴突,惊骇欲绝之色凝固脸上。西门庆一语慰罢耶律云水,目光如冰刃般转向冰窝入口。那纷沓踏雪之声已至咫尺,夹杂着低沉的呼喝,腔调却非女真土语,亦非汉话,音节短促奇异。

“刷啦啦!”

积雪压枝之声响起,十数条矫健身影分开挂满冰凌的密林,显出身形。当先一人,年约三旬,面如冠玉,唇若涂朱,身披玄狐大氅,内衬精钢锁子软甲,头戴高丽式样的乌纱折上巾,腰悬一柄狭长弯刀,刀鞘镶金嵌玉,华贵非凡。其身后紧随十余名劲装武士,皆着深青色箭袖战袍,背负强弓劲弩,腰挎形制奇特的环刀,刀身微弧,寒光内敛,行动间步伐沉稳,气息精悍,眼神锐利如鹰顾狼视,显是百战精锐。

“高丽‘别武班’?!” 耶律云水强撑伤体,背靠岩壁,看清来人装束,心头剧震!王氏高丽虽臣服大金,然其仿宋制练就的“别武班”精锐,甲于海东,名动辽东,更曾与金国血战数场,仇隙非浅!此刻现身长白禁地,是敌是友?

那华服青年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冰窝内诡异景象:定格的雪狼卫、碎裂的玉雪令齑粉、重伤的契丹女子、以及那躺在熊皮褥上、虽面如金纸却双眸锐利如星的黑衣男子(西门庆)。他目光尤其在阿鲁罕那身雪狼卫标志性的白狼皮袄上停顿片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随即换上温煦笑容,拱手一礼,竟是一口流利汴梁官话:“诸位安好!在下尹潮阳,家父乃高丽国门下侍中尹瓘。奉命率别武班巡弋北疆,闻此间异动,特来察看。敢问…此地发生何事?” 言辞虽客气,其麾下武士已不动声色散开,隐隐封住冰窝所有出路,弓弩虽未上弦,手却已按上刀柄。

西门庆心中电转。高丽尹瓘!此人在宋商海舶传言中,乃高丽主战派重臣,力主强军抗金。其子此刻现身,绝非偶然!他强提残存真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声音虽沙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尹公子…来得正好。金国完颜雪公主…遣此獠,” 他目光扫向僵立的阿鲁罕,“假护送之名,行鸩杀之实…欲取某性命。幸得天佑,识破奸谋…然本源重创,毒患未清…” 言及此,他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嘴角再次溢出紫黑血丝,周身那被寒气压制的磁力乱流又隐隐躁动,引得地上几块碎铁“嗡嗡”震颤。

“鸩杀?!” 尹潮阳脸色微变,再看阿鲁罕等人,眼中厌恶与警惕之色更浓。他快步上前,不顾身份,竟单膝半跪于西门庆榻前,伸出三指搭上其腕脉。甫一接触,顿觉一股狂暴紊乱、时寒时热的巨力反震,更有一股阴毒诡谲的侵蚀之力潜伏于破碎本源深处,如附骨之疽!

“好霸道的本源之伤!好阴毒的纠缠之鸩!” 尹潮阳倒吸一口冷气,收回手指,面色凝重,“阁下体内,似有两股鸩毒交攻?一股暴烈刚猛,伤及根本;一股阴柔缠绵,如跗骨之蛆,潜伏极深!更兼本源破碎,寻常药物难及…若非阁下意志如铁,修为通玄,早已…”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明。

“尹公子慧眼。” 西门庆喘息着,目光直视尹潮阳,“某…西门庆。”

“西门庆?!” 尹潮阳浑身剧震,身后别武班武士亦是一片低呼!汴梁城下磁晶锁万骑,虎豹骑闻风丧胆!此名于辽东,便是传奇!更是…撬动金国霸业的变数!

尹潮阳眼中瞬间爆发出炽热光芒,如同发现稀世珍宝!他猛地起身,对西门庆深深一揖:“原来是西门将军!潮阳失敬!将军威名,如雷贯耳!金人阴鸷,竟使如此下作手段!我高丽虽暂奉金国正朔,然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眠?家父常言,金虏贪暴,终非善邻!今将军蒙难于此,天意使潮阳得遇!若将军不弃,请随潮阳速离此地,赴我开京!我高丽举国之力,必延请名医圣手,为将军拔除双鸩,疗愈本源!更当奏明我王,奉将军为上宾,共商抗金大计!” 言辞恳切,目光灼灼。

耶律云水闻言,心中稍安,却又隐忧。高丽借机招揽将军,所图非小!然此刻强敌环伺,将军伤重,实乃唯一生路!她看向西门庆。

西门庆闭目瞬息,似在权衡。体内双鸩翻腾,本源如风中残烛。他缓缓睁眼,目光扫过尹潮阳及其精锐别武班,又瞥了一眼被定住、目露怨毒的阿鲁罕,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尹公子…高义。某…愿往。”

“好!” 尹潮阳大喜,“事不宜迟!此地不可久留!” 他转身厉喝:“尹七!速取‘玄参保命丹’与‘冰魄散’来!为将军暂时压制伤势!其余人,收拾现场!这些金狗…” 他冷冷看向阿鲁罕等人,“留之无用,反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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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精悍武士应声上前,取出两个玉瓶。尹潮阳亲自将一枚龙眼大小、碧绿清香的丹药喂入西门庆口中,又将一包散发着刺骨寒气的白色药散敷于其心口。丹药入腹,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生机散开,稍稍抚平狂暴本源;冰魄散覆胸,刺骨寒意透体,有效压制了双鸩躁动。西门庆脸色稍缓。

“至于他们…” 尹潮阳眼中寒光一闪,做了个抹喉的手势。几名别武班武士无声上前,刀光闪处,阿鲁罕与雪狼卫喉间血光迸现,眼中带着无尽恐惧与不甘,生命之火瞬息熄灭,尸身依旧保持着僵立的姿态,在这冰天雪地中迅速冻成冰雕,更显诡异。

“走!” 尹潮阳亲手搀扶起西门庆,耶律云水咬牙跟上。一行人迅速清理痕迹,没入茫茫林海雪原,朝着高丽方向疾行而去。

汴京天章阁内,气氛截然不同。檀香缭绕依旧,却压不住刀鞘铁甲摩擦出的隐隐锐响。

河东路将军种煦(种师道老帅之子)、潼川府折腾(折可存老帅之子),这两位壮年将军砥柱身披甲胄,虽被阁内规矩除了佩刃,但那股经年浴血疆场磨砺出的剽悍之气仍如实质般迫人。二人对面,新任尚书左丞(副相)蔡攸,蔡京之子,一脸清矜,手中把玩着一柄玉骨折扇,眼神却在种、折二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和童贯阴鸷的面孔间来回逡巡。

“官家忧心北地,亦感念近年疆土烽火。然祖宗基业在前,煌煌汴梁,岂可久处四战之地?促我等三月内收复故地,如何是好?”童贯落座,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钉锤入每个人的耳膜。他一摆手,两名心腹禁军抬上一幅巨大的《山河万里堪舆图》,哗啦一声展开,覆盖了半边墙壁。图的中心,被浓重朱砂醒目地勾勒出黄河道旧迹——自滑州白马津向西,经卫州、孟州、西京洛阳,直至河口!这便是失陷辽金的黄河故道!

“诸公请看!”童贯霍然起身,枯瘦有力的手指重重戳在“白马津”三个字上,“滑州白马津,便是龙脉再续之始!以此为根基,先复此段故渎,贯通汴水漕运,则我东京腹心之地,再无北顾之忧!兵锋所指,可西控洛阳,北慑河朔!此乃再造社稷之根基!”他目光陡然锐利如隼,扫过众人,“然此等大事,若无赫赫武功奠基,无以震慑朝野宵小,更无以慑服大金虎狼之心!”

“童帅之意是?”折腾瓮声开口,剑眉微挑。暗笑童贯纵有开边大志,今日始知图穷匕见。

“练兵,备战!”童贯一字一顿,不再畏畏缩缩,“三月!某只须三月!第一月集结各地勤王精锐于京畿,打造强兵利器,筹措粮秣军资!一月之后,第二月必以雷霆之势,渡河北进,先捣西京(洛阳),重夺孟津!最后一月再战河朔。此役若成,黄河为内河,汴梁成腹心!诸公,此为百年大计,名垂青史,只在吾辈一念之间!” 他声音激越,眼中那两点寒芒愈发刺目,甚至隐隐透出几分狂热。

蔡攸“唰”地合上折扇,眼中掠过不易察觉的警惕:“童帅大志,下官感佩。然此乃惊天动地之举,牵一发而动全身。精锐若尽数调离,金贼趁机又叩京都,该当如何?如此庞大的军需钱粮,国帑何有……”他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看着童贯,“家父近日抱恙,常忧国本。此番举措,怕是要震动朝野。”

童贯猛然扭头,那目光直刺蔡攸,冰冷得让这相门公子心中陡然一悸:“夏贼?”他发出一声短促如夜枭的冷笑,“种、折将军就在此处!问他们,银、夏二州近来的兵马调动,是要南下叩关,还是北上河套,去跟阴山以北的蒙古诸部抢草场、争牲口?!”

种煦沉吟片刻道:“据边报及细作探知,西夏左厢神勇军司确在增兵,然动向不明。但以此兵力,若说想撼动我陕西四路(鄜延、环庆、泾原、秦风)坚城,无异于以卵击石。老夫观之,更像是防备辽金从阴山、河套方向施压,或弹压其西北边地蒙古部落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