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赵相公出谋借宿寺 运河畔偶遇段王子

牛天罡哈哈大笑:“西门将军,老牛来迟了!”说话间熟铜棍横扫,两名黑衣汉子应声飞出。

原来牛天罡日间在码头制造混乱后,与芦里漂、水生子等人躲入城南一处破庙。傍晚时分,巧遇李老三的徒弟前来打探消息,得知西门庆已脱险住进驿馆。牛天罡本要立即前往相见,被芦里漂劝住,说驿馆必有耳目,不如暗中保护。果然今夜发现有可疑人马调动,他们便悄悄跟随,及时赶到。

牛天罡一到,战局顿时扭转。他那条熟铜棍势大力沉,当者披靡,转眼间便打翻七八个黑衣汉子。芦里漂和水生子也从另一侧杀入,芦里漂的鱼叉神出鬼没,水生子的分水刺专攻下盘,配合默契。

鬼见愁见势不妙,判官笔虚晃一招,抽身后退,吹了一声口哨。黑衣汉子们听到信号,纷纷后撤,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中,连同伴的尸体也拖走了,只留下满地箭矢和斑斑血迹。

买买提还要追赶,被西门庆拦住:“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牛天罡提着熟铜棍走来,浑身浴血,却咧嘴笑道:“痛快!痛快!几日没动手,骨头都痒了!”

西门庆拱手道:“多谢牛兄弟及时相救。”

牛天罡摆摆手:“将军,说这些作甚!只可惜让那领头的跑了,不然定叫他知道俺熟铜棍的厉害!”

耶律云水查看众人伤势,李老三的徒弟肩头中箭,买买提肩井穴受伤,手臂暂时不能动,另有两人轻伤,都不致命。她取出金疮药为众人包扎。

芦里漂道:“此地不宜久留,鬼见愁虽退,难保不会卷土重来。”

西门庆点头称是,命轿夫抬起轿子,众人护卫着,急急向慈云庵赶去。

到了慈云庵,已是三更时分。慧明师太早已接到消息,开门迎入。这慈云庵规模不大,但庭院深深,古木参天,甚是幽静。慧明师太年约六旬,眉目慈和,却自有一股威严。她将众人引至后院禅房,挪开观音像,露出一个暗道入口。

“这密室乃前朝所建,极为隐秘,诸位可在此暂避。”慧明师太合十道,“贫尼已在四周布下机关,若有外人闯入,自有警示。”

西门庆谢过师太,众人依次进入密室。这密室颇为宽敞,有床铺桌椅,甚至还有一个小佛堂,点着长明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西门庆问道:“大伙谁知道黑莲教的来历?我总觉得他们不简单,组织严密,高手如云,绝非普通江湖帮派。”

牛天罡沉吟道:“俺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也是近来才听说黑莲教的名头。据传教主是个女子,神秘莫测,教中网罗了不少邪派高手。更可怕的是,他们与朝中大员有勾结,否则岂能调动官兵?”

一直沉默的李老三忽然开口:“黑莲教的根底,老朽略知一二。”

众人皆看向他。李老三缓缓道:“二十年前,金兵南下,中原大乱,有许多江湖败类投靠金人,为虎作伥。这黑莲教主,便是当年‘赤发魔女’聂冰倩的徒弟。”

“赤发魔女?”耶律云水惊呼,“可是三十年前搅得江湖血雨腥风的那个女魔头?”

李老三点头:“正是。聂冰倩当年被武林正道围剿,重伤遁走,据说逃往关外,收了个徒弟,便是现在的黑莲教主。此女深得聂冰倩真传,更兼心机深沉,这些年在暗处发展势力,网罗亡命之徒,帮助金国收集情报及暗杀人物,所图非小。”

西门庆恍然:“难怪黑莲教处处与金人配合,原来有这层渊源。”

买买提怒道:“这等汉奸走狗,比金人更该杀!”

正说话间,忽闻密室上方传来三声钟响,这是慧明师太示警的信号。众人顿时噤声,凝神细听。但闻庵外马蹄声急,似有大队人马赶到,接着是敲门声和呼喝声。

慧明师太沉稳的声音传来:“阿弥陀佛,夜深人静,诸位官爷有何贵干?”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奉王通判之命,搜查钦犯西门庆!老尼姑,快开门!”

慧明师太道:“佛门清净地,哪来的钦犯?官爷莫要扰了菩萨清静。”

那军官怒道:“少废话!再不开门,就撞开了!”

接着便是撞门声和僧尼的惊叫声。密室中众人皆握紧兵刃,准备拼死一战。

便在此时,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住手!赵鼎在此,谁敢无礼!”

原来是赵鼎赶到了。他在驿馆接到密报,说王通判调动兵马往慈云庵方向去了,心知不妙,急忙带领亲兵赶来。

那军官见是赵鼎,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躬身道:“相公恕罪,下官奉王通判之命......”

赵鼎厉声打断:“王通判?他好大的胆子!没有老夫手令,谁敢擅自调兵?更何况深夜骚扰佛门清净地!回去告诉王恩,明日一早,到行辕见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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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官不敢违抗,连声应诺,带着兵马悻悻退去。

待外面安静下来,慧明师太才开启密室,请众人出来。赵鼎见西门庆安然无恙,方松了口气:“好险!若非李老英雄报信,今夜必遭毒手。”

西门庆道:“多亏相公及时赶到。”

赵鼎摇头叹道:“没想到王恩如此大胆,竟敢公然调兵。看来秦桧是铁了心要在镇江解决你。”他沉吟片刻,“镇江已不可久留,天亮立即出发。”

西门庆道:“全凭相公安排。”

赵鼎道:“走陆路太过显眼,还是走水路。老夫已安排妥当,天明时分,有一艘官船要北上押送贡品,你扮作随行官员,混在其中。李天霸的漕帮势力再大,也不敢搜查贡船。”

计议已定,众人稍事休息。耶律云水为受伤的人重新换药包扎,买买提的穴道已解,手臂恢复如初。李老三的徒弟箭伤虽重,但未伤及筋骨,休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天将破晓,慧明师太准备了斋饭,众人匆匆用过。赵鼎取来几套官服,让西门庆、耶律云水、买买提换上。牛天罡身材太过魁梧,没有合身的官服,便扮作搬运贡品的苦力。芦里漂和水生子本是船工打扮,继续扮作船夫。

临行前,李老三对西门庆道:“西门官人,老朽本欲护送你们北上,但徒弟受伤需要照料,况且......”他看了看赵鼎,“有赵相公安排,应该无碍。老朽在镇江还有些人脉,可以暗中相助。”

西门庆深深一揖:“老英雄大恩,没齿难忘。”

李老三扶起他:“官人不必多礼。你为护玉玺,不畏艰险,才是真英雄。老朽只恨年迈体衰,不能随行保护。”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铁哨,“这是老朽当年在军中所用哨箭,声音独特。若遇危急,吹响此哨,方圆十里内,若有老朽的旧部听到,必来相助。”

西门庆郑重接过,贴身收藏。

众人辞别慧明师太和李老三,在赵鼎亲兵护送下,悄然来到运河码头。此时晨雾未散,码头上停着一艘高大的官船,船头插着“贡”字旗,数十名兵丁守卫。

赵鼎与船上的押运官低声交代几句,那官员连连点头,对西门庆等人态度恭敬。众人依次上船,藏在货舱之中。这贡船装载的是镇江特产绸缎和瓷器,要运往临安进贡,货舱宽敞,通风良好,比之前的粮袋不知舒适多少。

辰时三刻,贡船起锚升帆,缓缓驶离镇江码头。西门庆站在舷窗边,望着渐行渐远的镇江城,心中感慨万千。这几日在镇江的经历,可谓惊心动魄,险死还生。如今虽暂时安全,但前路依然吉凶未卜。

耶律云水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官人可是担心前途?”

西门庆握住她的手:“有你在身边,刀山火海又何惧?只是连累你担惊受怕,我心难安。”

耶律云水嫣然一笑:“夫妻本是一体,何分彼此?只要与你在一起,便是天涯海角,我也甘之如饴。”

买买提在旁嘿嘿笑道:“将军和夫人放心,有俺老买在,定保你们平安到临安!”

牛天罡拍着胸脯:“还有俺老牛!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送死!”

众人相视而笑,连日来的紧张气氛稍稍缓解。

贡船沿运河北上,一路顺风顺水。沿途关卡见是贡船,都不敢仔细盘查,顺利放行。如此平安行了两日,已过常州,将至无锡。

这日傍晚,船泊无锡码头补充给养。押运官下船办理手续,西门庆等人留在船上。眼见离临安越来越近,众人心情稍松,在船舱中小酌。

酒至半酣,忽听岸上传来阵阵丝竹之声,夹杂着欢声笑语。牛天罡好奇心起,凑到舷窗观看,但见码头旁一座青楼张灯结彩,门口车水马龙,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