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铁钩毫无阻碍地撕裂了相对柔软的皮膜,深深没入三眼金犀滚烫的内腑!一股滚烫粘稠、带着浓郁腥气的暗金色兽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嗷吼————!!!”
剧痛瞬间淹没了三眼金犀的神经,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如山的身躯因剧痛而疯狂地抽搐、甩动、挣扎,狂暴的力量将周围的岩石撞得粉碎,整个山谷都在它的垂死挣扎中剧烈震颤!凌云一击得手,毫不贪功,手腕猛地发力一绞,随即果断抽出铁钩,借着巨兽挣扎甩动的反震之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后急掠,瞬间拉开了数十丈的安全距离。
暗金色的血液如同溪流般从三眼金犀腹部的巨大创口汩汩涌出,在它身下迅速汇聚成一滩刺目的血泊。它双目赤红,彻底陷入了疯狂,在狭窄的山谷中绝望地横冲直撞,每一次撞击都引得山壁轰鸣、碎石如雨。然而,血液的快速流失带走了它狂暴的力量,它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嘶吼声也迅速衰弱下去。最终,这头强大的三阶妖兽,带着不甘与痛苦,庞大的身躯轰然倾倒,沉重地砸在地面上,激起漫天烟尘,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只有那双赤红的竖瞳还残留着一丝凝固的暴戾。
直到此刻,凌云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长长地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他谨慎地靠近,确认三眼金犀彻底毙命后,才熟练地剖开其坚硬的头颅,取出了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浓郁土黄色光晕的妖丹。内丹入手温润沉重,蕴含着极为精纯且磅礴的土属性能量波动,正是他目前稳固修为、冲击瓶颈所急需的至宝!
解决了这头棘手的拦路虎,凌云稍作调息,将内丹小心收好,便继续迈步,朝着山谷更幽深、灵气更浓郁的核心区域谨慎前行。
接下来的路途,果然如他所料,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又接连遭遇了几波凶悍妖兽的袭击:潜伏在枯叶下的斑斓毒蛇,毒牙森然,喷吐的毒液腐蚀性极强;神出鬼没、速度如鬼魅般迅捷的影豹,利爪撕裂空气,留下道道残影;还有那几乎与枯枝败叶融为一体的枯叶蝶,振翅间洒落无色无味的麻痹鳞粉,防不胜防。
然而,凭借着炼气五层的深厚灵力根基,《尘心诀》赋予的超凡感知力与灵力操控力,以及在西荒那等绝境中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砺出的丰富实战经验与冷静判断,凌云沉着应对,见招拆招。他或是以凌厉的《尘心诀》掌法震碎毒蛇七寸,或是以灵活身法配合铁钩精准刺穿影豹咽喉,或是以灵力护罩隔绝鳞粉,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枯叶蝶。不仅成功击退了这些凶物,甚至再次收获了几颗品相不错的妖兽内丹,算是不虚此行。
随着不断深入,山谷的景象也愈发奇异,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肉眼可见的薄雾。凌云看到了攀附在崖壁上的发光藤蔓,如同流淌的星河,在幽暗中散发出柔和梦幻的蓝绿色光芒;发现了能自动汲取灵气、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伤口的奇异灵草;更看到了几块巨大的岩石违反常理地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神秘的空间波动。这一切光怪陆离的景象,都让他深刻感受到这上古秘境所蕴含的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
又小心翼翼地跋涉了约莫半日光景,前方的道路骤然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迷雾所阻断。这雾气极其诡异,如同凝固的实体,不仅将视线完全吞噬,连光线和声音似乎都难以穿透其中,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凌云的心头。
他眉头紧锁,尝试着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灵力探入迷雾边缘。然而,那缕灵力刚一接触雾壁,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失去了所有联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迷雾是贪婪的巨口,能吞噬一切有形无形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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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迷雾……绝不简单。”凌云心头凛然,低声自语。他立刻想起了葬仙渊底那道残魂留下的警示信息:这秘境之中,除了强大妖兽,更隐藏着诸多上古遗留的诡异阵法与致命陷阱。眼前这片能吞噬灵力的迷雾,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进,还是不进?
凌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犹豫。理智告诉他,这迷雾之后,极有可能就是秘境最核心的区域,传说中的涅盘泉,以及残魂所提及的、能让他脱胎换骨的重修之法,很可能就在其中。那是他历经千辛万苦、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寻的目标!
但这片迷雾实在太过诡异莫测,它隔绝一切探查,谁也无法预料其中究竟潜藏着怎样的凶险。是致命的杀阵?是更恐怖的妖兽巢穴?抑或是能将人永远困死的迷途?未知带来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踌躇不决之际,死寂的迷雾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个声音。
“凌云……你这个废物……”
那声音尖锐、刻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凌云记忆深处最不愿触碰的伤疤!
凌云的身体猛地剧震,如遭雷击!瞳孔瞬间收缩!
这个声音……他死也不会忘记!是石磊!那个在青云宗演武场上,当着无数同门的面,仅用一拳就将他打飞出去,让他尊严扫地、沦为笑柄的外门弟子!
紧接着,更多嘈杂、冰冷的声音如同潮水般从翻滚的迷雾中汹涌而出,交织成一张充满恶意的巨网,将他死死笼罩:
“天选少宗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一拳打趴下?废物点心!”
“就这点本事也配当天选少宗?真是给青云宗丢尽了脸面!”
“被逐出宗门,滚去西荒吃土,真是活该!哈哈哈……”
那些曾经响彻在青云宗演武场上的嘲讽、鄙夷、肆无忌惮的哄笑和幸灾乐祸的议论,此刻被迷雾无限放大、扭曲,化作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凌云的心脏最深处!
刹那间,所有的屈辱、愤怒、不甘……那些被强行压抑在心底数年的负面情绪,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骤然喷发!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回了过去,再一次身临其境地站在了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演武场上。石磊那张写满轻蔑的脸庞近在咫尺,周围无数同门指指点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他,那一拳击碎胸骨的剧痛与随之而来的无边屈辱感,清晰地再次席卷全身!
“不……”凌云痛苦地低吼一声,双手死死抱住了头颅,指甲几乎要嵌入头皮,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灵魂仿佛在无数声音的撕扯下濒临破碎。
“凌云……你不是日夜渴望变强吗?渴望洗刷耻辱吗?”一个截然不同,却更加诱惑、更加低沉、仿佛能直接撩动心弦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魔力,从迷雾最深处飘来,“走进来……走进这片迷雾……这里有你梦寐以求的东西……有无穷的力量,能让你瞬间脱胎换骨,强大到足以碾压一切敌人……有能让你回到过去,亲手改写命运、报仇雪恨的机会……”
“只要你勇敢地迈进来……你就能回到那个改变你一生的瞬间……你能轻松挡下石磊那可笑的一拳,你能当众将他踩在脚下,让所有嘲笑过你、侮辱过你的人,都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你将重新夺回属于你的荣光,成为真正的天选少宗,风光无限,再无人敢小觑……”
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如同最甜美的毒药,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不断侵蚀着凌云摇摇欲坠的心防。是啊……如果能回到过去……如果能变得足够强……一切的苦难都不会发生……他依旧是那个前途无量的青云宗天骄……
凌云的双眼在挣扎中渐渐失焦,被幻象中的美好前景所吸引。他的脚步,仿佛被那声音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抬起,朝着那片仿佛能实现他所有愿望的灰白色迷雾,缓缓地、梦游般地挪动而去……
就在他的脚尖即将触碰到那翻滚的迷雾边缘,身体重心前倾的千钧一发之际——
“不对!!!”
一个如同惊雷炸响般的声音,猛地在他混乱的识海最深处迸发!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迷惘!
这是幻象!是心魔!是这该死的迷雾制造的幻境陷阱!
他想起了在西荒那片诡异的迷阵中,同样看到过“青云宗演武场”,同样看到过“石磊”和“玄阳子”的幻影!那些都是假的!是心魔利用他内心最深的执念和恐惧所化!
“我不是废物!”凌云猛地抬起头,眼中那短暂的迷茫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决绝所取代,爆射出锐利如刀的光芒,“我是凌云!是那个在西荒的尸山血海中挣扎爬出,是那个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意志,是一步步靠自己力量走到今天的凌云!”
“我不需要回到过去!更不需要靠幻境施舍的力量!我的路,从来都在前方,在我自己的脚下!”
“那些嘲笑过我的,欺辱过我的,我凌云铭记在心!终有一日,我会用自己的实力,用自己的方式,堂堂正正地一一讨还!但绝不是靠这种虚幻的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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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在青风城那段日夜清理污秽渠沟的艰难岁月,虽然辛苦卑微,却让他洗去了浮躁,明白了脚踏实地的真谛;想起了在西荒冰冷的寒夜里,独自面对妖狼群时搏杀的惨烈与生存的渴望;想起了面对猛虎时赤手空拳也要守护幼鹿的决绝;想起了在葬仙渊底忍受孤寂与痛苦、日复一日苦修的坚韧……
那些过往的艰辛、痛苦、挣扎、抉择……所有看似将他推入深渊的磨砺,恰恰是铸就他今日之基石,是他力量最真实的源泉!
他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要沉溺于虚幻的“如果”?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坚韧的意志、战斗的经验、对力量的掌控,哪一样不是用血汗甚至性命换来的?这真实不虚的力量,远比过去那虚无缥缈的所谓“荣光”,宝贵千倍万倍!
“破——!!!”
凌云胸腔中积郁的所有情绪,化作一声石破天惊的爆喝!体内《尘心诀》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灰褐色的精纯灵力如同滚沸的岩浆,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剧烈翻滚升腾,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圈汹涌的能量风暴!
他没有动用任何武器,纯粹依靠炼体术淬炼出的强悍肉身力量,以及《尘心诀》赋予的精纯灵力,将所有的意志与力量凝聚于右拳之上!手臂肌肉虬结如龙,带着一往无前、粉碎一切的决绝气势,朝着前方那片翻涌的、充满诱惑与恶意的灰白色迷雾,悍然轰出!
“轰隆——!!!”
拳锋所至,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一股无形的、凝聚了凌云全部精气神的磅礴力量,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迷雾形成的屏障之上!
“咔嚓……哗啦!”
仿佛琉璃破碎的声响清晰传来!那浓得化不开、隔绝一切的灰白色迷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在一声巨大的无形轰鸣中,彻底崩散、瓦解、消融!
那些萦绕在耳边、如同附骨之疽的嘲讽声、诱惑声,也随着迷雾的消散,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山谷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凌云粗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