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望礁镇的第三日,凌云将瘦马寄养在海边的一处渔村,独自登上了一座孤立的礁石岛。岛屿不大,方圆不过数里,礁石嶙峋,寸草不生,只有海浪日复一日地拍打着岛岸,溅起雪白的浪花,在礁石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水痕。这里远离航线,鲜有人至,正是他想要的安静之地——自领取修士铭牌后,他便想将那枚随身携带了六年的“罪徒令牌”取出,试着用元婴灵力探寻其中的奥秘。
令牌被他贴身收藏在粗布衣衫的内袋里,与修士铭牌一同被尘意包裹着,免受海水与风沙的侵蚀。此刻,他盘膝坐在岛中央最高的一块礁石上,海风带着咸湿的凉意吹拂在脸上,将额前的发丝吹得微微飘动。他缓缓从内袋中取出令牌,摊开在掌心。
这枚令牌依旧是六年前的模样: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却带着一丝温润的韧性;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罪”字,笔画如同扭曲的锁链,透着一股压抑的戾气;背面则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纹饰,却能隐约映照出他此刻穿着粗布麻衣的身影——与当年在葬仙渊底,残魂将令牌托付给他时,一模一样。
六年来,他从筑基初期到元婴初期,从西荒到乱魔海,无数次尝试用灵力催动令牌,却始终毫无反应。筑基时的灵力太过稀薄,金丹时的灵力虽凝实,却似乎缺少某种“共鸣”,令牌就像一块普通的黑石,沉寂得没有丝毫波澜。可如今,他已凝结尘心元婴,丹田内的灰衣元婴正与肉身完美共鸣,他隐隐觉得,这枚令牌的秘密,终于到了揭开的时刻。
“葬仙渊底的前辈,你当年托付我此牌,说与我身世有关,如今,该给我答案了。”
尘凡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将丹田内的元婴灵力缓缓调动,墨褐色的尘心灵力如同温顺的溪流,顺着经脉涌向掌心,轻轻包裹住令牌。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灵力刚接触到令牌,令牌便微微震颤了一下,如同沉睡的生灵被唤醒。
他心中一动,继续注入灵力。墨褐色的尘心灵力如同细密的探针,一点点渗入令牌内部。令牌的震颤越来越明显,表面的“罪”字开始泛起淡淡的金光,金光顺着“罪”字的笔画流动,如同锁链被解开,散发出温暖而古老的气息——这气息与他在古修士洞府感受到的元婴残念气息有几分相似,却更加纯粹,带着一种冤屈与不甘,却又坚守正道的厚重感。
半个时辰后,令牌表面的金光达到了顶峰。当最后一缕元婴灵力注入时,令牌突然腾空而起,悬浮在他身前半尺处,背面光滑的镜面开始浮现出一行行金色的字迹!
字迹是古老的青云篆文,与他在《元婴重修秘录》上见到的字体一致,显然出自青云宗的高阶修士之手。尘凡的目光紧紧盯着字迹,一行行看下去,识海中如同惊雷炸响,让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青云宗百年前,玄虚、玄尘、玄泽三位元婴长老,共争宗主之位。玄虚长老主修‘阴谋道’,勾结魔道,诬陷玄尘长老通魔叛国,盗取宗门至宝‘青云珠’;玄泽长老趋炎附势,助纣为虐,伪造证据,将玄尘一脉三百七十二人定为‘罪徒’,流放葬仙渊,尽数屠戮,唯有吾弟子携此令牌逃脱,隐于西荒……”
“玄尘一脉,主修‘尘心道’,以尘为基,以心为火,不求浮华,只重根基。玄虚忌惮吾脉功法能克制其‘阴谋道’,故必欲除之而后快。青云珠实为玄虚所盗,用于修炼邪术,提升修为,后嫁祸玄尘……”
“吾乃玄尘座下大弟子,号‘尘隐’,被追杀至葬仙渊,油尽灯枯之际,以残魂封入令牌,记录真相。后世若有有缘人得此令牌,且修‘尘心道’者,可凭元婴灵力催动,望能为玄尘一脉昭雪沉冤,清算玄虚、玄泽及其后人……”
“令牌之内,藏有‘尘心道’完整功法,及玄虚、玄泽勾结魔道的证据,待沉冤昭雪之日,自会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