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他顿了顿,极力维持着语气的平稳,却又不受控制的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次……别再瞒着我了。”
这不是原谅,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妥协,认可,甚至是一种带着颤音的承诺。
承诺允许对方继续以这种可能有些过激的方式保护自己,但要求共享一切,要求绝对的坦诚。
罗斯林恩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毫不掩饰的喜悦,那光芒亮的几乎要驱散夜里的黑暗。
他几乎是立刻就保证道,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不会了,绝对不会了,以后什么事,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那纯粹的喜悦和激动,几乎瞬间就抚平了西弗勒斯心中最后一丝褶皱。
又是一阵沉默,但空气中的紧绷和猜疑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而柔软的,几乎令人沉醉的缓和。
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实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紧密。
“……那份备忘录,”西弗勒斯再次生硬地转移话题,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又松开,指尖甚至有些微微发颤。
“明天……早点去拿。”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否则心脏那失控的跳动声和眼眶的热意恐怕会彻底出卖他,将他吞噬。
“好,等上午的课结束,我们下课就去!”
罗斯林恩立刻响应,语气雀跃,带着一种雨过天晴后的明亮。
“我们可以顺便带点材料上去,第一次试试看它到底能变出什么来!”
夜,终于归于寂静。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洗漱躺下。
黑暗中,西弗勒斯背对着罗斯林恩,心脏却仍在胸腔里剧烈地,欢喜地躁动着。
那些关于利用和背叛的争论已然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保护”、“朋友”等各种词带来的巨大回响。
以及内心深处那破土而出的、他尚且无法命名的温暖幼苗,正以一种近乎凶猛的姿态疯狂生长。
他仍然无法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已然不再害怕它的存在。
他甚至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和被全然接纳的隐秘兴奋。
罗斯林恩·科特勒,这个有时聪明得过分,有时又单纯得可笑的家伙,会为了保护他,会为了让他赢,而绞尽脑汁,甚至不惜冒险和隐瞒。
这个认知,比任何魔药的成就、任何校长的承诺,都更让西弗感到一种被彻底珍视的,坚实的幸福。
他闭上眼,第一次没有试图驱逐那些陌生的,汹涌的情绪。
而是任由它们在心间疯狂流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和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滑落眼角的,冰冷却又滚烫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