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黑色的眼眸清澈而沉静,不见丝毫困倦,仿佛他的灵魂早已彻底挣脱了睡意的束缚,清醒地审视着这个朦胧的世界。
坐在他旁边的德拉科·马尔福则显得萎靡不振,平日里一丝不苟,闪耀着铂金色光泽的头发,此刻也有一小撮不听话地翘在脑后,随着他打哈欠的动作微微颤抖。
只见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煎蛋,金黄的蛋黄被戳破,流出粘稠的液体。
不过他似乎没什么食欲,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时不时张开嘴,打一个被强行压抑,因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小哈欠。
布雷斯·扎比尼就坐在对面,姿态依旧维持着贵族式的优雅,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南瓜汁。
但他那双惯常闪烁着精明与审视光芒的桃花眼,此刻也有些放空,焦点模糊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西奥多·诺特则一如既往地像一座沉默的孤岛,仿佛周遭弥漫的低气压与他毫无关联,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食物。
相比之下,克拉布和高尔倒是精神些。
他们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长椅的一大半,正专注地,近乎虔诚地对付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熏肉和煎蛋,咀嚼声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片昏昏欲睡,时间都变得粘稠的平静即将持续到早餐结束时,忽然的意外,总能打破慵懒祥和的氛围。
只听一阵急促的,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由远及近,像是密集的鼓点敲打在寂静的鼓面上,瞬间撕裂了礼堂的宁静。
接着,他们就见到一只异常暴躁的,毛色黯淡无光,仿佛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猫头鹰,如同一个被点燃的,充满恶意的炮弹,猛地从一扇高高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户缝隙中射入。
它那双圆溜溜的黄色眼睛里,此刻正闪烁着不祥的光芒,爪子上紧紧抓着一封颜色猩红得刺眼,仿佛是用鲜血染就的信件。
那红色是如此鲜艳,如此咄咄逼人,与礼堂内灰蓝的基调,竟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令人不安的对比。
突然的动静,几乎瞬间就像磁石一样,吸引了大半礼堂学生茫然又带着一丝惊惧的目光。
这只不祥的使者好似完全无视了常规的投递路线,它在礼堂上空暴躁地盘旋了一圈,发出尖锐的啼叫。
然后像投掷一颗真正的炸弹一样,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将那封燃烧着怒火的红色信件,精准无比地扔向了格兰芬多长桌。
目标明确,直指那个正低着头,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盘子里,试图用啃食面包来降低存在感,和掩盖内心不安的罗恩·韦斯莱。
那封信落下的瞬间,就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带着不祥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