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少年心性

话没说完,旁边就有人嗤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拿块破木牌出来糊弄?张师弟缺这个?”

瘦高个脸瞬间白了,头埋得更低,手忙脚乱想把木牌收回去。张狂却伸手接了过来,指尖摩挲着牌上温润的包浆,淡淡道:“多谢。”

他掂量了下手里的青铜丹炉,又看了看那包聚灵丹,最后把木牌揣进了怀里,对众人道:“礼物我都收了,心意领了。大家回去吧,往后好好修炼,比送这些实在。”

人群渐渐散去,有人骂瘦高个投机取巧,有人暗恼自己送的丹炉没被多看一眼。张狂却摩挲着怀里的木牌,忽然觉得,这带着体温的粗糙触感,倒比那些冷冰冰的金银器物,更让人心里踏实些。

那名弟子攥着灵符的手沁出细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憋了好半天才把话说完,声音里带着几分豁出去的颤抖。灵符在他掌心泛着淡淡的灵光,虽不算顶级,却已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物件——对他们这些在底层挣扎的杂役弟子而言,这枚能抵仙苗境七叶一击的灵符,便是绝境里的救命稻草。

周围顿时静了静,其他捧着灵草、丹药的弟子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他会下这么大本钱。有人暗自咋舌,有人眼神发酸,手里的礼物忽然就显得拿不出手了。

张狂目光落在那枚灵符上,指尖轻轻一挑便取了过来,灵符入手温凉,灵力波动清晰可辨。他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淡淡道:“有心了。”

说罢随手将灵符揣进袖袋,仿佛接过的只是一片寻常落叶。在他看来,这些杂役弟子捧着家底来讨好,看似付出良多,实则赚得盆满钵满——能攀上他这根“高枝”,往后在宗门里的日子,可比一枚灵符金贵多了。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众人,目光在那些捧着廉价礼物、满脸局促的弟子脸上顿了顿,心里暗笑:若不是刚入门时根基未稳,哪用得着给这些人留脸面?

人群里,有人悄悄把怀里的半袋灵米又往深处塞了塞,脸颊发烫,连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秦浩轩站在不远处,看着张狂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暗自咬牙:张狂七天就已扎根,自己仙苗的根须却还短得可怜。看来往后绝仙毒谷得常去,天材地宝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暴殄天物,或许该学学炼丹术,才能物尽其用。

张狂眼角余光扫到秦浩轩,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家伙居然还活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以前或许还会忌惮你几分,但现在我已扎根,只要耐心培育仙苗,再学些厉害仙术,迟早把你踩在脚下!到时候,看谁还敢挡我的路!

秦浩轩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瞬间炸得周围鸦雀无声。

张狂脸上的得意僵住了,笑容凝固在嘴角,眼神猛地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袁山象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身边的人也都变了脸色,刚才还围着张狂阿谀奉承的几个,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闪烁——谁都知道袁山象跟张狂走得近,俩人前些日子还一起在禁地闯过祸。

秦浩轩淡淡瞥了张狂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一句。执法队最近查得严,太初门规第十条,勾结魔族者同罪,第十六条,私闯禁地者废修为。你说,这些规矩,你身边的‘东西’们,都记熟了吗?”

张狂的脸“唰”地红了,一半是怒,一半是慌。他没想到秦浩轩敢当众掀桌子,更没想到对方连执法队的动向都了如指掌。

周围的人彻底安静了,连大气都不敢喘。刚才还热络的气氛降到冰点,那些捧着礼物的手,不知该继续递还是收回来,场面一时尴尬至极。

有个刚才拍得最欢的弟子,手一抖,怀里的玉瓶“啪”地掉在地上,碎了。他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想躲,却被秦浩轩的目光扫过,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张狂的脸色瞬间沉得像淬了冰,指尖捏着刚接过的灵玉都泛出了白痕。执法堂的人三天前就递过话,袁山象那桩事他确实尽力周旋过,可涉及到长老会定下的铁规,谁也松不了口。本想过几日备些厚礼去袁家赔罪,没承想秦浩轩偏在这时候把话挑明,明摆着是要搅他的局。

不远处的石阶上,徐羽看得直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妙啊!这秦浩轩一句话,可比咱们说十句都管用——往后谁再想凑张狂的热乎劲,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担这份风险。”

旁边的李靖端着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面上瞧着云淡风轻,眼底却藏着几分急色。同样是紫种弟子,张狂七天扎根的记录在宗门传得沸沸扬扬,风头正盛。反观自己,扎根进度比对方慢了两天不说,身边连个凑趣的人都没有,这般冷清,日后在资源分配上怕是要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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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张狂,对方虽被秦浩轩噎得下不来台,可那些捧着礼盒的弟子,眼神里的讨好却丝毫未减。李靖暗自皱眉——看来光凭规矩压人还不够,张狂能聚起这么多人,终究是靠那“最快扎根”的名头。自己若想不被比下去,非得在月底的宗门小比上拿出点真本事不可。

场中,张狂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对着秦浩轩拱了拱手,语气听不出喜怒:“秦师兄提醒得是。只是袁师弟的事另有隐情,改日我自会去执法堂说清。倒是诸位师弟,礼物我心领了,只是眼下宗门正值严查,太过招摇怕是不妥,这礼……便先都收回去吧。”

这话一出,捧着礼物的弟子们顿时面面相觑,刚热起来的场子,竟被秦浩轩一句话搅得凉了半截。徐羽看得更乐了,凑近李靖耳边笑道:“你瞧,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靠虚名聚拢人心,总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根基稳不稳。”

必须得尽快扎根,然后争那第一个出苗的名头!眼下差距还不算大,只要咬咬牙,定能迎头赶上,甚至把他远远甩在身后!

徐羽望着不远处的秦浩轩,眼神复杂得厉害。他刚从岩浆地窖里出来没几日,衣衫上还沾着黑褐色的污渍,原本合身的衣袍空荡了不少,脸颊也消瘦了几分,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不知怎的,徐羽心头竟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

当他的目光扫向张狂时,那股酸涩瞬间被担忧取代。张狂正朝秦浩轩的方向投去几眼,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挑衅,那眼神里的轻蔑,几乎毫不掩饰。

徐羽暗自蹙眉——张狂如今还未出苗,就已派人处处针对秦浩轩;若是等他真的出苗了,根基稳固,实力大涨,到那时,恐怕就不是“欺负”那么简单了。以张狂的性子,怕是会用更狠的手段,绝不容秦浩轩有半点超越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