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轩已经拿起锄头开始勾垄,土沟打得又直又匀:“快去快回,争取今下午就种完。”
风掠过刚松好的土地,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混着三人的说笑声飘远。远处田埂上,李靖派来窥探的弟子见他们埋头忙活,撇了撇嘴转身回去——谁能想到,被视作“弃子”的慕容超,倒在这三块硬地里,种出了比灵田谷任何地方都热闹的生气。
包括张狂和李靖这些手握灵地的新弟子在内,众人都默契地决定先种玉米——打算等收获后,用玉米去换些灵兽粪便给土地追肥,打好底肥再种其他作物。
此时的秦浩轩、徐羽和慕容超,俨然成了个紧凑的小团体。三人合力给三块地播完种,边擦汗边闲聊,气氛轻松得很。慕容超对秦浩轩先前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比起在李靖身边时的步步谨慎,他更爱此刻的自在——没人摆架子,不用猜心思,这种平等搭伙的感觉,比什么都踏实。
播完种,秦浩轩半点没歇,径直挑起墙角的空桶:“灵泉水得勤浇,我去挑几桶。”说着就朝五里外的灵泉走去,脚步轻快得不像刚干完重活。
慕容超和徐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劲头。原本累得只想瘫在地上的两人,像是被秦浩轩的劲头点燃,一骨碌爬起来,各自抄起两个空桶跟上,桶绳勒在肩上,竟也不觉得沉了。
远处的李靖看着这一幕,指尖捻着玉佩沉默片刻,对身边的弟子冷声道:“看紧点灵泉那边,别让他们乱动阵法。”(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说不清是忌惮还是别的)
而张狂站在自家灵地边,望着三人结伴远去的背影,忽然笑了笑——这三个家伙,倒比他想象中更合得来。
灵泉虽藏于地下,却从不是不劳而获的捷径——它能让同等付出结出更丰的果实,可若想坐享其成,任谁也没法靠着灵泉凭空收获。偏他们三人的地最偏,别人挑水只消走三里,他们却要多走两里,踩着崎岖的田埂往返五里路。
慕容超和徐羽从没挑过担子,头一遭将水桶放上肩,没走半程,肩膀就被磨得火辣辣地疼,血珠很快洇透了衣衫。可两人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跟着秦浩轩的背影,谁也没喊一句累。在这两位特殊仙种眼里,向来被视作“弱种”的秦浩轩,此刻的背影竟比山还稳——那宽厚的肩膀担着水桶,步幅稳健,仿佛脚下生风,明明走得快,桶里的灵泉水却稳得像凝住了,一滴也没洒出来。
旁的弟子不服气,想跟秦浩轩比速度,可稍一加快脚步,桶里的水就晃得厉害,没等走到地头,已洒掉大半,人也累得气喘吁吁,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砸。再看秦浩轩,挑着满桶灵泉健步如飞,面不红气不喘,桶里的水始终满当当的。更惊人的是,这般速度,他竟一挑就是一百多桶,仿佛肩上担的不是水,而是寻常物件。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慕容超看着秦浩轩汗湿的后背,忽然觉得,所谓“仙种”的标签,在这踏实的脚步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
徐羽和慕容超刚把水桶放下,秦浩轩的身影已经第三次出现在田埂那头。他肩上的水桶还在轻轻晃悠,灵泉水满得快要溢出来,却一滴没洒。等他帮徐羽浇完最后一垄地,慕容超那块田的土缝里,已经能看见几星点新绿——那是他播下的草籽冒芽了。
旁人看着只觉得不值:“就这破地,灵雨术都救不活,还费这劲?”楚长老站在自家灵地边,指尖掐着灵诀,淡青色的雨丝落在他新垦的田垄上,禾苗噌地蹿高半寸,绿得发亮。他瞥了眼秦浩轩三人被汗水浸透的背影,喉间滚出一声嗤笑:“傻力气用错了地方,再过半月,有你们哭的时候。”
可他没看见,秦浩轩弯腰浇最后一桶水时,指尖无意中碰到土块,那干硬的土坷垃竟悄悄裂开细纹,里面钻出条嫩白的根须,飞快地往深处扎去;徐羽擦汗时掉落的发丝落在地上,转眼被一只蚂蚁拖进洞里,洞旁的泥土竟泛出层极淡的润光;慕容超的鞋跟碾过石缝,几粒被踩碎的草籽混着他的血珠渗进地里,竟隐隐透出点青气来。
夕阳漫过田埂,把三人的影子叠在一处,像块浸了汗的粗布,看着糙,却透着股拧不断的韧劲。
楚长老望着秦浩轩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嘟囔:“若不是你撺掇徐羽和慕容超钻牛角尖,以我灵田谷长老、启蒙仙师的身份,何至于亲自下场挑水?”话虽带怒,脚步却诚实地跟上——他终究放不下这两个被“带偏”的弟子,怕他们真在这破地里栽了跟头,回头掌教问责,他这启蒙师傅难辞其咎。
这堂临时加课的种植课,一干就到了夜幕低垂。新弟子们挑着灵泉往来于泉眼与田垄间,四五十担水下来,个个累得直不起腰,怨气早堆了三尺高。有人望着几乎没怎么见涨的土地,忍不住骂骂咧咧:“这破地根本养不活东西,纯属折腾人!”
唯独徐羽和慕容超,被秦浩轩那股韧劲带着,硬是咬着牙扛了下来。秦浩轩挑水时总走得又稳又快,桶里的灵泉晃悠着却洒不出几滴,他边挑边说:“挑水就像修仙,求快没用,得稳住心。心一慌,水就洒了,到了地头也是空桶,白费力气。”
徐羽和慕容超跟着他的法子试,果然稳了不少。等他们率先浇完最后一担水,望着自家地里隐隐泛起的湿润光泽,忽然懂了——秦浩轩哪是在挑水,分明是在教他们稳住道心。
楚长老远远看着,嘴上哼了一声,眼底的怒气却悄悄散了,转而化作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夜风吹过田垄,带着灵泉的湿润气息,仿佛连土地都在轻轻呼吸,藏着即将破土的生机。
种地挑水,修仙修心。